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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親切,但燕子京總顯拘束,畢竟盛情難卻,他終於走向葡萄架下。
端午拖著步子,正要尋個合適地方。眼角餘光,卻見尉遲無意用手一撐石榻站起來。
他身材頎長,衣裾比常人長了好幾寸。遠遠看去,讓人錯覺他立於蓮臺之上。
驀然,端午睜大了眼睛:尉遲拿起那本書,以奇怪步態走向這邊。
他只用一條腿邁步,而另一條腿,是靠著他身體的力量“拽”著前行的。
她耳中浮出了八娘子的話“他身有殘疾”。
和田城主,原來是個跛子。怪不得他的袍子長些……初看是那麼優雅的特別,卻是為掩蓋天生的殘缺。
她旋即意識到:在熟悉尉遲的人中間,只有她會以“異樣”眼光注意他的步態。
她立刻垂眼,又想到這動作也不自然。因此決定壓抑著驚愕,和平常一樣。
她抬頭,尉遲正經過她。他臉上帶著淺而暖的笑意,似不經意間,把目光投向她。
端午因那眼光裡暖意,驟然一陣惋惜。
她自己是愛跑愛跳的人,而這個人……啊,不對,他十二三歲身無分文時,怎能去到廉州合浦海的呢?他一定是個奇特的人。
尉遲向管家吩咐幾句,管家點頭退下。
編織精美的波斯地毯上,擺放著長長案几。銀壺金盤,琺琅花紋,無不炫示著和田的富足。
鮮嫩烤羊,噴香胡餅,各色水果,應有盡有。穿著繡錦短襖,來自各民族的秀美少年,不斷為主賓斟滿葡萄美酒。
松脂火炬照耀下,燕子京吃相頗矜持,清澈眸子浮冰閃爍。尉遲談笑風生,他臉龐裡好像有燭火燃燒,寧定溫和,微透著光。
斟酒少年給端午一隻熱芝麻餅,一盤塗香油羊肉,還有一壺石榴汁。
端午從走廊挪到樹蔭下,在不見光地方大快朵頤。她真餓了,少遇豐盛食物,也就沒啥骨氣。吃完了,還不忘舔掉盤中芝麻,再舔舔帶有甜腥的手指。她重回廊下站著,打了個飽嗝。
燕子京聽到,手一滯,眼並沒瞅她。端午注意到他這隻手多個石戒指。她從沒看到他戴過什麼飾品。想必他是入鄉隨俗,因西域商人喜歡戴耳環,戒指,項鍊,諸如此類。
“公子,人來了。”
燕子京頓顯嚴肅。尉遲舉杯笑道:“我準備派這人去向諾敏王子問安,並準備了禮物。”
“是嗎?我也準備了禮物。”
端午心裡一陣恨。她聽尉遲也說備禮,忍不住歪臉。
尉遲說:“王子的病,需要純陰之美質。我有個寶箱,裡面有八十八位絕色佳麗。子京願意看看嗎?”
燕子京滿臉不信,嘴上道:“希望一賭為快。”
步履蹣跚的老頭兒,捧著個鑲嵌七寶的銀盒走來。
燕子京居然一笑,白皙臉蛋生出少年神采,令端午大為奇怪。
他瞟著尉遲:“好漂亮盒子。但願人們不會‘買櫝還珠’。”
尉遲擊掌:“子京,你實在聰明。”
開啟盒子,裡面是條小大對稱的珍珠項鍊。
端午視力不達,只知定有八十八顆大小不等珍珠。她好久不碰珍珠子,心癢難耐,踮了踮腳。
燕子京審視珍珠:“是否合浦珠?我今年去合浦,沒找到一顆特別好的……”他眺望遠方。
尉遲吩咐:“把項鍊拿給燕大人瞧。”
那老人依言,抖抖索索把珍珠捧去。身體一晃,項鍊落地,順著地面向外,滾到柱廊。噼噼啪啪,斷開了線,端午和眾少年忙不迭捉珠子,好不容易搜全八十八顆。
眾少年不約而同,把珍珠交給她。端午直嚷“慢點,慢點”,她用前襟捧好明珠,交還老人。
老人哀聲:“哎,斷開了?我妻子一晚上才穿好的……”
端午看他懊惱,忍不住說:“我來串吧。給我根上好的金線。”
尉遲笑了一笑,燕子京輕輕聳肩,他們都不反對。
端午盤腿在廊下,將珠子對光平攤,唸唸有詞,剝弄算盤般輕攏慢挑,時而閉眼撫摸,時而握在手心。她用了一炷香功夫,將那串散掉項鍊恢復原狀。
圍觀眾少年嘆息,端午又得意,又不好意思。
她抓了抓髮辮,笑呵呵:“我從小是練出來的……你們在那生,幹這個也不在話下。”
尉遲問燕子京:“她是你從合浦帶出來的人?”
燕子京似是而非,嗯了一聲。端午冷笑,見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