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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羽點點頭,沒人願意破壞這一刻的陽光。
他無法讓梅紋知道這些,即使她可以理解,他還是寧可自私地藏匿起來。他看出梅紋眼裡的茫然,他又發愣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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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勒斯的九月》 第75節
嘉羽讓梅紋從CD裡挑一張來聽,那麼多張裡,他最喜歡的莫過於在家門口二手書和音像店淘來的幾張,U2; Coldplay以及Ray Charles。它們帶著從前主人的味道和故事,雖然由於種種原因,搬家、手頭拮据或者僅僅是審美疲勞,它們必須被出售,但毫無疑問它們曾經被視為寶貝,那樣珍愛過,以至於彷彿音樂也不僅是旋律了。
梅紋將塑膠盒子舉起放下,反覆比較,最終拿吉他的男人的剪影更有吸引力,她選擇了夏威夷民謠歌手Jack Johnson的那首'Never Know'。
Never knowing/永遠不會知道
We’re shocking but we’re nothing/我們自我標榜但其實什麼都不是
We’re just moments; we’re Clever but we're clueless/我們只是瞬間,聰明但是無能
We’re just human; amusing and confusing/我們只是人類,滑稽並且困惑的人類
Were trying but where is this all leading/我們在努力可是生活會走向何方
We’ll never Know/我們永遠不會知道
We’ll never know; 嘉羽閉著眼睛說,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如果我犯了錯,對她發脾氣,傷害她,背叛她,冷落她,或者忽略她的感覺,那麼這是能夠被理解的。但我從開始就盡力呵護這段感情,而她就這麼不聲不響地離開了,連個解釋也不給。
嘉羽聽我說,梅紋把音樂聲調低,這些天我唯一想清楚的事是,我們並不是受害者。毫無疑問,我們被欺騙了,那些美好的過往和夢想都被謊言狠狠地撕破,這是極其難以接受的。但不能算受害者的原因是,我們自己不夠完美。無論你是誰,怎樣盡力做一件事,不可否認你都是有缺陷的,有些缺陷能夠克服,有些不能,但最可怕的莫過於你並不知道它的存在。當一個人,比如九月,足夠了解你的時候,她會洞悉你的背面,或許正是無法接受其中某一部分,她才選擇離開。這些東西是什麼我也不明白,只有當你擁有足夠的智慧後,才能獲得解答,這也許需要很長的時間。
你是說我不自知?嘉羽問道。
沒錯,在你的身上一定有些不曾被自己發掘的問題,你必須尋找它們,而不是僅僅體會別人帶給你的傷害,否則,傷害永遠也不會停止。
嘉羽不得不承認,他從未在自己身上深入地尋找過答案,雖然當下思維混亂,像捱了一記悶棍,但他感謝梅紋這番話,至少讓事情有了新的解釋。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對於梅紋的聰明知性此前他竟然全然無覺。就好像在今天之前,她只是個花瓶,乾巴巴地站在那裡,現在也許依然外表美麗,可是瓶裡有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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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勒斯的九月》 第76節
時近中午,嘉羽早已飢腸轆轆,夜遊和連續聊天更讓人筋疲力盡,他們出門去吃東西。離巷口還有一段距離時,老闆娘就招呼起來,說你今天還帶了美女來啊。她穿著發黃的圍裙,頭髮被油煙燻得發亮。梅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店裡的氣氛似乎也被老闆娘感染而火熱非常,兩個店員,一男一女,始終在用喊的方式將顧客點的菜通報給裡屋的廚子。屋裡幾乎沒有容身之地,除客人之外,還有鄰居的大媽和掃馬路的清潔工,她們也佔著椅子,操著不同的方言拉家常。飯吃到一半,梅紋突然停下來說,我們在一起吧。
嘉羽的筷子剛從嘴邊拿開,頓時靜止在半空。半晌,他把食物嚼碎嚥下去,騰出嘴來問,為什麼?
氣死他們。
嘉羽感到梅紋剛剛在他心裡建立起的聰明形象立刻褪去光環,他看著碗裡的湯淡淡地說,你覺得可能麼?
你是指我們戀愛這件事,還是使他們為難?
兩件都是。嘉羽最討厭文字遊戲,他發覺不管這事的可行性如何,這種談話方式已經開始無趣。
當然可能,既然我們是單身,為什麼不嘗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