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竄逃,竟棄兵士於不顧。若非這位周校尉挺身而出,收攏殘兵,只怕三萬人,或死或虜,一個都剩不下來。”
趙王臉色已經很不好了,他本就是魯莽的性子,但卻不是全無頭腦,晉王此時拿這事來說,便是欲激他失態,吵嚷出來,讓阿爹厭棄他。
既然知曉他用意,趙王自然忍著了,只是猛灌了一杯酒,壓下怒火,陰笑道:“晉王兄倒是知道的多。”
晉王見他忍住了,眼中閃過一縷失望,不過他二人宿怨已深,能見他這副強忍怒氣的窩囊樣,也著實有趣:“朝中誰人不知?牽刺史還得謝過這位周郎,若不是他,勇挑重擔,救下一萬餘人,牽刺史只怕負罪更重。”
趙王冷哼了一聲,扭頭與旁人說話。
他二人聲音不大,殿中又有歌舞助興,坐在高處的皇帝,自未聽聞。
待到宴尾,曲終人散,皇帝興致未減,令取了內造的金錢來,挨個賜予皇孫們。
濮陽坐在位上,含笑看皇孫領賜,心中卻已滿是陰霾。
蕭德文為皇長孫,站於諸皇孫之首,身後領著五名堂弟,最小的,還只剛學會走路。
他身著郡王服制,身姿筆挺,儀態端方,一舉一動,已有帝室風範。上前跪下時,聲音也是清晰可聞,使人心生好感。
長孫無父,且居宮外,皇帝平日便少見他,小孩長個快,今日見到,竟與人煥然一新之感,更令皇帝想起長子幼時的可愛,本就笑意溫煦的容色,更顯慈和起來。
濮陽坐在一旁,心中冷笑,面上則是溫和可親,待蕭德文到她身前,便與其他人一般,令宮人奉上一隻稠制紅袋,袋中放了幾枚金錢,賜予皇長孫。蕭德文伸出雙手,恭謹接過,口中乖巧道:“侄兒謝過濮陽姑母。”
說完,還抬起頭,帶著一種孩子特有的好奇,打量了濮陽一眼。
濮陽對他溫柔一笑,伸出手,在他頭頂輕撫了一下,很是親和。
蕭德文眨了下眼睛,抿出一個羞澀的笑,飛快跑去一旁的荊王處領賜。
濮陽則含笑目送他走遠。她有一年沒見過這侄兒,他小小年紀,卻上來就能認得人,且還絲毫無懼,甚至透露出親近之意,可見東海郡王府中必有人指點。
這是濮陽重生來第一次見蕭德文,一見就敗了心情。
宮宴散後,濮陽漏液歸府。
她腦海中百轉千繞,想著是誰在教蕭德文,是他的母親,還是另有高人。宴上的酒,這時發散上來,車中坐得有些悶,人也有些暈眩。濮陽掀開窗簾,欲透氣,便看到遠處府門口,有一人立在燈火下,像是在等她歸來。距離隔得遠,那人的面容模模糊糊,被一層暖光籠罩,看不清模樣。
涼風吹拂,車中侍奉的侍女打了個哆嗦,濮陽卻毫無知覺,愣愣地看著府門那處。
馬車漸漸駛近,府門上的人也清晰起來。
是家令。
濮陽心間驀然一痛,分明知曉不可能,她方才又是在期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