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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已至此,再遮掩便沒什麼意思了。
室中隨著衛秀那句話靜了下來,濮陽瞳孔收縮,倒吸了一口冷氣。哪怕已預感衛秀會說出這番話,然她當真挑破,於濮陽而言,仍不啻於驚雷。最初的震驚過去,濮陽彷彿能聽到自己說不出是緊張,還是驚恐的重重心跳。
此言,何至於大逆不道,甚至顛覆了人倫,若讓旁人聽見,定是大驚失色。可是衛秀仍面不改色,她坐在她的輪椅上,姿容端秀,見濮陽臉上忽明忽暗,尚在沉思,便示意侍女往茶盅裡斟了茶,以拇指、食指、中指三指將茶盅端起,慢慢飲了一口。
“取而代之”這句話一出,就像為濮陽指明瞭另一條路,這不是一條康莊大道,一旦踏上便沒有迴轉的餘地,成了,便是問鼎九五,敗了,屍骨無存。
濮陽望向衛秀,衛秀沉如山嶽,低首飲茶,仍是一派自在悠然。
濮陽心跳仍舊劇烈,可是她發現,與適才緊張、害怕佔多數不同,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從腳底升騰,帶著一股驚心動魄的寒意,剎那間便侵佔了她的全身。
頭腦像化作了一張白紙,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濮陽一雙雙眸亮的驚人,但很快,她就掩飾了下去,定了定心神,蹙眉道:“自古未聞有女主治世,這太過大膽了。”
卻未明言拒絕。
衛秀已將茶盅放回几上,縮回手,寬大的衣袖自几上掃過,風華內斂,沉穩自得,最終收於身前,紋絲不亂,她道:“無先例,那便自殿下始,殿下就做了這先河,又如何?”
她說這句話時,面上的神情,格外平靜,比她平日裡鎮定自持的模樣更為沉靜,靜到透著一股近乎殘酷的冷意。
濮陽已有意動,但這是大事,她不會如此草率地便就著衛秀挑起的一腔野心便順勢答應。這是近乎篡位的事,皇帝再寵她,也不可能將皇位傳與她,於這一處,濮陽清醒得很。
她反應極快,隨著衛秀幾句話就想到了深處,皇帝不會將皇位傳給她,她便只能等新君即位,她不願篡父親的位,也不敢篡父親的位。
只有從新君身上下手。
政權交接之際,朝野最易動盪,若按上一世走向,她需得在蕭德文將心腹按插入朝前便佔得先機,可趙王等人仍在,哪怕留在京中,也是不小的麻煩,一個不好,便是她和蕭德文鷸蚌相爭,讓趙王等人得了漁翁之利。
先河哪是那麼好開的,她連借鑑都無處可尋。
具體操作,也是處處受阻。濮陽在朝政中打滾了多年,並非少不更事之人,三言兩語打動不得她,縱使其實自己也是萬分心動,但理智總會壓制住衝動。
短短數息,她便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倘若真要稱帝,當如何操作,最終,未果。
她也沒灰心,這樣的大事,豈是三兩息間便可理清頭緒的。她不說答應,也不說反對,只道:“此事,先生不可再提!”
她語氣略顯不安,仿似帶著惴惴的惶恐,可那雙湛亮的雙眸卻鎮定得很。
衛秀一笑,果不再提了,轉口說起她新釀的酒來:“殿下贈與大禮,秀無以為報,有一罈親釀美酒,望殿下不要推拒。”
言辭神色,自然得便像她們一開始就在說酒。
過了一會兒,天果然下起雨來。
濮陽站在簷下,清涼的雨絲隨風飄了進來,打在她的衣衫上。薄紗粘上雨絲,凝結成滴滴細小的水珠,格外顯眼。
山風帶涼,迎面一吹,濮陽心頭的滾燙便淡了下去,心思越發得理智起來。
一些人獲得理智,便會放棄,而另一些人,則用這理智想方設法的追尋可行之道。
取而代之四字非但未曾消去,反倒刻在了濮陽心上,時光每過去一刻,那心上的刻痕便更深刻一寸。
享受過權力滋味的人是放不下權力的,濮陽上一世權傾半朝,現下卻是無人可用,一切都重頭再來,但她並未因此煩躁消沉,因為她清楚得很,她仍是要重新掌權的,不但要掌還得握住更多的權力。
取而代之四字似是將她的野心徹底挖了出來,曝曬在陽光之下,她不得不佩服衛秀眼光毒辣,才見過幾日,便摸透了她的心思。
如此,就更要收攏她了,若是實在收攏不得……
“七娘快進來些,受寒著涼可不是鬧著玩的!”內宦見她半個身子都要出去了,忙上前來勸。
濮陽這才發現自己想得入神,不知不覺往前挪了半步,身子探出去了。她轉身回走,草廬中的書齋猝不及防落入眼簾。
濮陽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