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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秀膚若凝脂,目如點漆,本就生得清雋俊秀,兼之氣質飄逸,與這簪子,十分相稱。濮陽話音剛落,她便笑睇了她一眼,不說好,也不說不好,清淡的神色卻有了幾分暖意。
店主人眼力絕佳,將她們當做了一雙璧人,此時也是眼前一亮,只是見這位郎君坐於輪椅上,行動不便,不禁一陣遺憾,若無此缺陷,便當真神仙眷侶了。
但他很快便發覺,因缺陷而來的不足,只是表象而已。
她們相攜出店,一名僕役在後推著輪椅,二人並行,公主抬手隨意地搭在椅背上,衛秀側抬著頭,像在對她說什麼,她稍低首與她對視,唇角逐漸染上一抹清淺的笑,二人似旁若無人,缺陷帶來的些許遺憾忽然間消失殆盡,竟是說不出的般配。
店主人送客至門外,目不轉睛地望著二人遠去,彷彿世間再沒有人能如此親密無間。
出了店門,二人繼續前行。
洛陽不愧為京都,越往深處走,坊市便越繁華。街道甚寬,可使四車並駕,然舉目望去,比肩接踵,人頭攢動,那寬闊的街道,只覺狹窄。
屋頂猶帶積雪,張口便見寒氣,然此處,卻無人覺得嚴冷。
二人皆是興致盎然,看著四下鋪肆,竟還有胡人身影,而來往人絲毫不以為怪,似早已見慣。
此已是盛世之景。
濮陽顯出滿足之色,這與方才店中,她給衛秀換上她贈與的玉簪時的歡喜不同,這是另一種自豪欣慰的滿足。
“洛陽原有九十三坊,隨國中大治,京師愈加繁盛,近些年,又增設十坊,已有用地不足之象。陛下欲擴都城,只是朝中仍在商議。”濮陽向衛秀介紹。
此處便是格局最大的坊市,四周行人皆著厚衣,在這凜冽寒冬之中,也未瑟瑟發抖,可知家中,必是豐衣足食。
濮陽看著,目光中淡淡的一層暖意,為這太平盛世而歡欣。
只是眼見洛陽眼前繁華,便難免想起多年前,這座城池所受的劫難。濮陽沉聲道:“八十年前,亂軍攻入洛陽,燒殺擄掠之後,一把火燒了洛陽城,大火數日不滅,終成一片廢墟。蕩覆國基業,宗廟以燔喪。那時烽火燎原,庶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中原大地,處處都是餓死、戰死的百姓。”
濮陽的語氣漸漸沉重,衛秀轉頭來看著她:“如今區區八十載,便又復盛世氣象,殿下何不往前看。”
歷史總免不了沉痛,不如看得更長遠些,著眼於力所能及之處。
濮陽對上她剔透的雙眸,眼中那一抹痛色逐漸消去,她輕展娥眉,姣美的面容生氣勃勃:“誠如先生所言,天下雖仍暗藏禍亂,可總有一日,能現海晏河清。真想能與先生一同,見證那一日到來。”
同是心懷蒼生,陳渡居暗室之中,閉門不出,徒嘆世道蒼茫,而殿下卻願一步步周旋出一條艱難的道路,一點點朝她祈盼的海晏河清前行。
四周是來往不息的人流,兩旁鋪肆林立,細碎嘈雜的人聲不斷灌入耳中。公主灑脫果決的容顏格外動人。衛秀節節敗退,心間湧起一陣愴然,她道:“必會有那日。”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海晏河清的那日遲早會有。她等不到,也從未在意。可殿下呢?她是如此殷殷期盼著,能滅狼煙,能止兵戈,將一個洛陽,化作千千萬萬個洛陽,遍佈九州。
她們始終是對立,這對立,隨著她的心越陷越深,而日益尖銳。
衛秀抬眼看濮陽,見她披風領口的繫帶鬆了,心中柔情頓起,便抬手欲為她繫上。濮陽會意,稍稍側身,衛秀白淨修長的手指揀起繫帶,濮陽不復方才灑脫決然,臉上紅了一紅,終是赧然一笑,衛秀抬眸,對上她嬌羞甜蜜的雙眸,手下動作一頓,她心中想,至少眼下,她與殿下的目標是一致的。
她心下一寬,像是受了紓解,又像尋到了繼續沉淪的藉口。
指節微曲,很快便打了個新結,衛秀收回手,對濮陽一笑道:“領口敞風,最易受寒,殿下當保重身體。”
濮陽抿唇笑道:“幸好有先生。”
二人繼續前行,卻不知街旁茶肆,有人恰好便將這幕盡收眼底。
“殿下。”侍從上前來,“王傅正四處尋找殿下,殿下可要回驛館?”
豫章王立在窗前,看著底下街上,那二人愈行愈遠,搭在窗臺上的手越收越緊,指尖因用力泛起白色,他臉上面容扭曲,像是受了奇恥大辱。
侍從等了一會兒,未得回覆,只得提心吊膽地低聲喚道:“殿下?”
“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