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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動搖過一次它的價格。來二中伊始,我遊興大發,兜得迷路,陷入惶恐之中。後來在雲間路那裡,終於不再相信自己的能力,要了一輛三輪車說到松江二中。那車伕一愣,我伺機砍價,竟3元成交,不勝喜悅,安然上車。不料那車伕竟未動尊尻,推車徐行20餘米,出雲間路弄堂後二中大門赫然就在斜對面!
松江是個古城,但建設得有聲有色,日趨繁華。松江人也普遍沾染了一種城市人的特點,來去匆匆,節奏奇快,臉色疲累。當然,裡面也會魚目混珠了幾個欲如廁而覓不著廁所者。松江的三輪車一如松江的人,只是看不見臉色疲累而已。
最後是亭林,亭林是金山的一個古鎮,舊有“亭林八景”,這東西可是名聲在內了,亭林人家喻戶曉。我在亭林讀過小學,但也未見齊過八景,只見一棵不如安樂死罷了的老松,據稱此老松乃為元代書法家楊鐵崖“撒種成蔭”。老松旁邊許多無名雜草,未經名家撒種,卻早已卓然成蔭,而且再長下去大有比老松更高的趨勢。距松五步之遙,有一“望松亭”,一般總有四個老頭在亭裡望松兼搓麻將。但無論如何,那老松被美譽為“江南第一鬆”。居次是一個糞便滿地、不及二樓高筆者跳下來也傷不了的顧野王讀書堆,只恨不能稱為“江南第一堆”。其實,那裡曾經蠻有水鄉味道的,只是某屆政府彷彿畢業於大學填河系,除了填河就不會玩別的了,填了一條市河,拆了幾座石橋,填河之後在河址上建起了專賣低檔玩具梳子胸罩內褲的小商品市場。另幾條苟喘的河也難得疏浚,臭氣蓋鎮。
韓寒五年文集
三個地方的三輪車(2)
河被填了以後路就多了,三輪車便有了用武之地。我兒時未見過亭林有三輪車,不料這幾天回老家去不得了,風頭直逼朱涇鎮。
然而民風使然,這裡的車伕比較害羞,平時只會躲在角落裡等人上門。顧野王讀書堆裡的樹木由於接受了許多來歷不明糞便的滋潤,蓬勃生長,勢達參天,灑下樹蔭無數。那些車伕便託了糞便的鴻福,日日躲在樹下閒聊,沒有朱涇的惡鬥,也沒有松江的囂鬧,一派與世無爭的聖人樣。但最近突然聽說讀書堆下沒三輪車了,都匯聚到新開的農工商超市門口搶生意去了。儘管在30幾度的高溫下,而且沒有讀書堆的參天大樹遮陽。
不過據說生意還是不好。亭林彈丸小地,大致上流感病人打個噴嚏的剎那,全鎮都會大感冒。這種小地方一般不會有人願要輛車的,且亭林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每天忙忙碌碌的到底在幹些什麼自己也未必知道,莫名其妙的人是不會乘莫名其妙的車的。
最後要比較一下三個地方的車況和車費。朱涇的車是最整潔的,生意也最好,除輪胎之外什麼地方都乾淨。亭林的三輪車是最差的,生意不振,除輪胎之外什麼地方都不乾淨。松江的車子則嚴嚴實實,難辨髒否,只知道這樣厚的盔甲,一枚兩枚的“地對地”還打不穿,TMD要有這玩意兒,就成功大半了。車費方面,朱涇的上車2元,車伕不會說什麼,但倘若你給他5元,他必找你2元。在朱涇為節省車費可以嚇人一下,先不動聲色要輛車,在路上把朱涇有什麼路一一道來,最好和你祖宗扯上些什麼關係,以示對朱涇鎮的熟悉,彷彿把你扔在下水道里你都有本事從自家抽水馬桶裡爬出來。車伕一聽以為是老朱涇,不敢貿然動刀,屆時給他一塊錢,他也大多會無話可說。而在松江沒有特殊情況,不會二價,5元,少一分不行,多一分隨便。亭林則是個因人而異的地方,碰上個好車伕,給他一塊錢,他能拉你去追探索者號科學衛星;碰上個壞的,摸一摸他的車都要5元。
梁實秋說三輪車裡可以看出人性的殘忍,乍一聽像有那麼回事,其實不然,因為殘忍首先要建立在強迫上面,而車伕從不會用刀架著你脖子命你坐車,你也不會用槍抵著車伕逼他減價,況且乘三輪車不比吃飯大便那樣非執行不可,你大可不乘,畢竟路漫漫總有走完的時候。這種純粹是一個願坐一個願拉,反可以看出乘客的懶惰和虛榮,甚至還可以看出一個地方的三輪車和一個地方的人有許多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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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人的末日》(1)
《人的末日》是《論死亡》的精華本,恩萊特教授在茫茫書海里辛苦地找死,最後將找到的死彙編成一本30多萬字的書,上海文化出版社在這30萬個字中找好的死,刪編成“五角叢書”的《人的末日》。這本書在學校圖書館角落裡,從登記表上可以看出未有人借過,但封面卻很皺——這很好解釋,題目太吸引人了。其實,這本小冊子細細讀讀,還能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