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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麼刺誰不刺誰的詩,它是一個熱戀中的少女唱給情人的詩,有繾綣的愛意和對未來的隱憂。據《周禮·媒氏》載:男女結合,必須透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才能正式結婚。我想,詩中的女子和男子應該有點後世富家女子貧賤男的味道,女子生性溫柔謹慎,顧慮重重,男人卻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一時愛情衝昏了頭就要一往無前。
小時候覺得戀愛大過天,大了漸漸才明白:愛是一個人的事情,相愛卻是兩個人的事情,婚姻更是牽涉到一堆人是否和睦的事情,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酒,好就好,不好各自回家。因為讀出她的謹慎,所以相信詩中的女子是誠懇地付出了真感情的,因為她已經在為未來打算,對仲子這樣的相求,不是婉言謝絕,而是邀請:請你,和我一起努力來獲得我身邊人的認可。我們一起來經營感情。
流言蜚語,無法拔除的巨毒(2)
需知三人成虎,眾口爍金。人言如洶湧撲下的錢塘潮,歷來是可畏的,因為懂得,所以敬畏。
孟子比孔子務實,他對後人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增益其所不能。”
我想的有點多,大丈夫既然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不被功名富貴所擾,不為貧賤清寒焦慮,不受強權惡勢的逼迫。如果為人清正如湖心明月,外事外物皆不能動搖。那麼亞聖所謂苦其心志的苦又自何處來?百折不撓的心志又是如何被鍛煉出來的?
然後我在想,聖人未提流言,就像佛不戒煩惱,他是比一般人更明白人言的威力的。中國人的觀念很奇怪,大凡一個人出身低微,人們總要鼓勵他,英雄不問出處,你要寒窗苦讀自己懂得上進啊,難道想一輩子吃糠咽菜住茅屋嗎?但若一個人真想努力發奮,他所受的質疑同樣是很大的,人們通常會認為他不安分守己不自量力,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蘇秦相六國之前,在家人跟前受的屈辱就夠讓後來人凜然心驚,一家人尚且如此,外人如何冷眼相看是不言而喻的了。還有個著名的例子是韓信。韓信成名前靠女人供養,落魄到街上的小混混都不相信他會有出息,敢讓他從胯下穿過去。韓信鑽是鑽啦,也被人言擊得不堪,心灰意冷之下躲到大澤裡去不見人,要不是被生命中重要的人鼓勵,這一輩子怕也是廢了。
一個人,尤其是一個男人在功成名就之前,他所需要面對的最大痛苦不是來源於身體,不是經濟的窘迫,而是周遭眾人口舌翻覆,對其才能的質疑動搖。這種不信比失敗更讓人灰心膽怯。
《西遊記》裡寫太上老君有極厲害的八卦爐和三昧真火,把個孫悟空投在裡面煉。七七四十九日,孫猴子固然沒燒死,卻也燻成了煙燻眼,得了個見風流淚的毛病。神仙尚且如此,何況凡人?八卦爐是個靈物也不過死物一個,童子打瞌睡不煽風火就滅了。人的嘴卻比八卦爐厲害百倍不止,蓋因此八卦是以人心做火,以人言做柴,生生不息,千萬年不息。你不信麼,三皇五帝到如今,有誰躲得開流言的紛擾?堯舜大賢,孔孟親自上陣,儒家子弟百般粉飾,猶不免被人盤出老底:“堯幽囚,舜野死”。尋常人哪裡敵得過蜚短流長。
人言如爐,男人熬過來了,便是景泰藍的官窯;女人熬過了,也是壁畫裡的乾花,藥罐裡的藥渣。旁人看著倒驚異,已經油枯燈盡怎麼還敢賴著不死?好吧,那再看看你有什麼花樣。熬不過來的,就要以性命相賠了,從關盼盼到阮玲玉,女人往往越是美貌引人注目越是受傷慘重。不能說她們不夠堅強,只能說人言太毒,而人又不是每時每刻都帶著防毒面具出來行走江湖,更不是每個人,都是金剛不壞之身。
被流言摧毀的大多是善良者,你知道,人始終是嗜血動物。
與君有約,風雨不改
——風雨悽悽,雞鳴喈喈
風雨悽悽,雞鳴喈喈。既見君子,雲胡不夷。
風雨瀟瀟,雞鳴膠膠。既見君子,雲胡不瘳。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鄭風·風雨》
與詩詞的邂逅理解,要相信內在有一種靈韻策動,像某日晨起看見窗前水仙花已開,清香撲鼻,滿心自如和驚喜。倘若你著急去讀懂它,就像被攀折的花一樣美感漸失。對《鄭風·風雨》的印象,是早年看《神鵰俠侶》時無意間留下的。程瑛救了受重傷的楊過,卻不以真面目示人。當楊過醒來時,看見程瑛在紙上反覆寫著一句話:“既見君子,雲胡不喜。”(既已見到意中人,心中怎能不歡喜。)以楊過的聰明,對程瑛的心思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