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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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暄。”嚴景大聲地叫他,一猶疑間,嚴景把他緊緊抱進懷裡,將他的頭抵在胸口,下巴枕在他的頭頂,太用力了,正好壓迫他的淚腺,他不得不努力吸著鼻子。
“對不起,我不告訴你是怕你知道後意氣用事,一定要跟我平分責任。本來也是我帶的頭,那天心血來潮,明明是吃虧的,偏不想學乖。事情鬧得有多大你很清楚的,學校只是記過處分,已經是很維護我了。”
嚴景說話一向圓潤,他無法反駁,悶悶地聽著,不吭一聲。
嚴景輕輕笑起來,“而且我想大概只有我不需要承擔父母的期望,所以比較容易節哀順便。”
莫暄渾身一僵,對牢他脫口而出,“你媽媽說過希望你成為小提琴家的,你不能讓她失望。”
嚴景臉上的笑倏忽不見。莫暄掩住嘴,他在說什麼。
嚴景很快便回覆常色,表情無恙,似在講別人的故事,“她好像是這麼說過。不過人都死了,我沒辦法為死人還願。”他不帶任何感情的說出來,說出來而後快。
莫暄低下頭,覺得眼皮底下有暖暖溼溼的液體整合很大的一顆往下掉,他發了慌,那些液體不受他的掌控。
“莫暄。你別哭。”
原來是眼淚。他太久沒哭過,幾乎忘記。
嚴景的手覆上他的臉,抹去那些液體,又把他抱緊,“沒關係的,念不了大師班而已,還可以參加國際比賽,說不定就一舉成名了。你不會因為我以後念不了大師班就嫌棄我吧。”
“怎麼會。”
“那就好。”嚴景似極滿足地親他的額頭。
莫暄越發心酸難忍,一味將整個身體揉進嚴景懷裡。
一切運作如故。貼在排練廳門口的那張大幅公告短時間內便蹤跡難尋。無人提及指揮更迭的原因,異常諱莫如深。想來也不外乎是一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戲。橫亙於亞青內部安定團結的事件到此為止。
5
樂隊清風明月,各人坐穩自己的位子氣定神閒,陽光普照。莫暄頭一次看到這番坦蕩無礙裡的許多從前沒有看到的底蘊。這些人都贏了,輸的只有嚴景,嚴景的處分是他們收穫的額外獎品。
一定要在亞青走畢全程,否則損失更大,太不值得。莫暄握緊拳頭。
新指揮是與前任美式的張狂截然不同的含蓄低調的做派,但其權威地位顯然高階許多。亞青伏貼地由俞指揮親自訂立新的排練日程,莫扎特的兩首大提琴協奏曲的排練再度提前。
著名大提琴家張澤如約而至。他走進排練廳,卻直接走向簡毅。還未待他近身,方君佑已經挑釁性十足地立定在簡毅的背後,手搭簡毅肩上,簡單的一個姿勢,非常具戰鬥性。
方君佑枉費心機了。
張澤離了一定距離,說,“排完練等我一下,我拿譜子給你。”
簡毅點點頭沒有多話。
以前他們看對方無比原始兇殘,現在大家你來我往爭做一等良民。
張澤說完便掉頭老實不客氣地在獨奏席上坐下,把所有人撇開,兀自調絃試琴。他是按捺不住要率先露一手。此人本性難移的浮躁囂張,整張面目道盡悲歡離合,如黏附了一層廉價的金剛不壞身,務必把全人類目光都勾引過來。做人做得如此觸目突出,輕易將自己劃歸眾矢之的,真危險。
樂隊本意令其慘遭空前的冷落,迅速各就給位,扭曲填充出巨大的黑暗魔影式的和絃。張澤頭也不回,如魚得水般地橫空拉出一段莫扎特的戲謔曲主題。他的琴絃有極富戲劇張力的嬌弱的狂烈,又不時宛轉出輕浮貪饞的原始力量,兩股超脫的衝動如在陽春臨近時分,從茂密的叢林裡先傳出酒神祭第一聲快樂迷人的呼喚,然後酒神信徒的熱情磅礴的行列便以賽過它的迴響答覆這呼喚,無拘無束,如幻如真。全場靜默。剩餘流連的音響正以洞察的慧眼深入至旋律內部啟示最深刻意義,兜託著樂隊諸多靜觀者默然神往的個性化境界的高貴風光。空氣裡渾濁不堪的雜物全部塵埃落定,清透析出幹冽的氣流。
沒有人還去記得內心的不滿和鄙意,全體樂隊情不自禁的給予掌聲。接著下來的正式排練,完全踏實明朗得不象話。
指揮心思深不見底,不表達喜惡,依時間表準時結束了排練。
簡毅拿好樂譜最後走出排練廳。方君佑的車子等在外面。
“上車吧。”方君佑開啟車門,眼睛緊盯著他,不知何種滋味。
簡毅上了車,把樂譜扔到車後座。兩人之間的氣氛遲遲不見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