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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盜們測了一下方位,發現那骷髏正好直指著島的方向,羅盤上的讀數正是東南東偏東。
“果然不出我所料,”廚子說,“這就是指標。順著這條線過去就能找到我們的幸運之星,找到那些金銀財寶。不過,說真的,只要一想到福林特,我就不禁感到渾身發冷。這就是他玩的一個花樣,肯定錯不了!他當時和六個人一起上了岸,結果把他們一個個全乾掉了,而且還把這傢伙拖到這裡,擱在這裡當羅盤,真有他的!你們看這長長的骨頭和黃黃的頭髮,這準是阿拉迪斯。你還記得阿拉迪斯嗎,湯姆·摩根?”
“記得,記得,”摩根回答,“我怎麼會把他忘了呢?他還欠我錢呢,而且上岸時還帶走了我的刀子。”
“說到刀子,”另一個海盜說,“怎麼不在他的身邊呢?福林特決不會搜一個水手的口袋,我猜大概是鳥把刀子銜走了。”
“肯定是這樣的!”希爾弗叫道。
“這裡什麼也沒有,”麥利說,一邊仍在骷髏中翻找,“連個荷蘭小錢或煙盒也沒有。我看這事情有些古怪。”
“是有些古怪,”希爾弗贊同道,“而且不太妙。夥計們,要是福林特還活著,這裡就是你我的墳場。他們當時是六個人,我們現在也是六個人,可他們六個人現在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我親眼看到他死了,”摩根說,“比爾帶我進去的。他當時躺在那裡,眼睛上各放著一個銅板。”
“死了——是啊,死了,下了地獄,”頭上纏著繃帶的傢伙說,“不過,如果真有什麼幽靈會走路的話,那準是福林特的幽靈。天哪!他死的時候可真能折騰啊!”
“是啊,確實是,”另一個海盜說,“他一會兒大發雷霆,一會兒吼著要朗姆酒,一會兒又唱歌。他只會唱那支《十五個人》的老歌,夥計們。我跟你們說實話,打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愛聽那支歌了。那是個大熱天,窗戶開著,他聽到那支老掉牙的歌飄了進來,再清楚不過了——死神已經來拉他下地獄了。”
“好了,好了,”希爾弗說,“別再嘮叨這些了。他已經死了,不會出來遊蕩,這我可以肯定,至少他不會在大白天出來遊蕩,你們儘管放心。疑神疑鬼只會傷了自己,還是上路去發財吧。”
我們立刻又重新上路,但儘管是在陽光燦爛的大白天,海盜們也不再分散著在樹林裡又是跑又是叫,而是湊在了一起,連說話也壓低了聲音。那具海盜的骷髏帶來的恐懼已經影響了他們的情緒。
五 尋寶——林中的聲音
部分是由於剛才這次驚嚇造成的腿軟,部分是為了讓希爾弗和那受傷的傢伙休息一下,這夥人剛爬上坡頂就坐了下來。
這臺地有點向西傾斜,所以我們坐的地方左右兩邊都可以看得很遠。越過前面的樹梢,我們可以看到海浪拍打的叢林海角。在我們身後,不僅可以俯瞰錨地和骷髏山,而且可以看到——隔著沙尖角和東面的低地——東面一望無際的大海。我們的頭頂上方聳立著陡峭的望遠鏡山,上面長著幾棵孤零零的松樹,其他地方則是黑黝黝的懸崖絕壁。除了從四面八方傳來的遠處的濤聲和灌木叢中無數昆蟲的啾啾聲外,周圍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人影,海上也沒有一葉船帆,這空曠的景色更增添了一份孤獨感。
希爾弗一坐下來就用羅盤測方位。
“有三棵‘大樹’,”他說,“都在對著骷髏島的這條直線上。‘望遠鏡山脊’,我估計就是那塊低矮的地方。現在找到那寶藏簡直就像小孩玩遊戲一樣容易。我看,還是先吃了飯再說吧。”
“我不餓,”摩根嘟噥道,“一想到福林特,我就什麼也吃不下了。”
“啊,我的好夥計,你得感謝上蒼,他死了。”希爾弗說。
“他醜得像惡魔,”另一個海盜打了個寒戰大聲說,“臉色鐵青!”
“那都是喝朗姆酒喝的,”麥利加上一句,“臉色鐵青!嗯,我看他是臉色鐵青,一點不錯。”
自從發現了那具骷髏,又想起了所有這一串往事,他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現在幾乎變成了耳語,對寂靜的樹林幾乎沒有任何影響。突然,我們前方的樹林裡響起了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顫抖著唱起了那支熟悉的調子:
“十五個人站在死人的箱子——
喲嗬嗬,一瓶朗姆酒!”
我從來沒有見過什麼人像這些海盜們那樣被一支歌嚇得如此魂不附體。他們六個人像中了邪似的一下子面無血色:有的跳了起來,有的緊緊抓住別人,摩根乾脆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