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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個兒定力不濟,卻來怪和尚麼?”他口無遮攔,當眾說個一清二楚,直氣得柳鶯鶯俏臉煞白,只是心裡有鬼,罵也不是,辯也不是,一時抿著小嘴,說不出話。梁蕭轉眼望著她色如菡萏、吹彈破的雙頰,想到鍾內情形,又覺渾身火熱,心跳加劇。
眾人觀其形,聽其言,略略猜出端倪。楚羽想到兒子慘狀,一時眼中噴火,咬牙道:“小賤人真不要臉,盡會勾引男人!”柳鶯鶯臉色一變,叱道:“你罵誰?”楚羽冷笑道:“就罵你,你勾引我家星兒在先,現又搭上這個小子。”梁蕭挺身欲上,卻被柳鶯鶯伸手推開,冷笑道:“好啊,雷星既是你兒子,咱們就說個明白。哼,你那寶貝兒子仗著一點兒微末武功,在太湖邊當眾對漁家女施暴,被我撞見,本想取他狗頭,誰料他還有幾分機靈,吃了我一記梭羅指,便跳水逃命去了。哼,我且問你,你生了兒子,專教他汙辱良家婦女麼?”楚羽氣得面紅如血,厲聲道:“你……你血口噴人,你傷了人,還要毀人名聲麼?”
柳鶯鶯手按纖腰,嗓音拔得更高,清脆爽利,好似銀鈴搖響:“這件事兒,太湖上親眼瞧見的船家,沒一百也有八十!你若舌頭沒爛,兩耳沒聾,不妨去打聽打聽,瞧你寶貝兒子是個什麼名聲?”楚羽頓時語塞,與雷震對視一眼,心中好不忐忑。他二人深知兒子的脾性,楚羽對兒子自幼嬌縱,雷星深得母寵,長成後風流成性,多曾淫辱丫環侍女,戲弄堡中女眷,但都被楚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以這回做出此等事來,委實不足為奇。設若柳鶯鶯所言屬實,前去打聽,徒自辱沒了家聲。
何嵩陽眼見雷震夫婦無言以答,哈哈一笑,越眾而出,拱手道:“柳姑娘,何某近日窘迫,欲向您老討些銀子花花!”柳鶯鶯淡淡笑道:“好啊,你要多少銀子?”何嵩陽笑道:“不多,七八百萬兩而已!”眾人聞言,無不大驚。
柳鶯鶯雙手一攤,笑道:“你瞧我有那麼多銀子麼?”何嵩陽仍笑得一團和氣,說道:“姑娘穿窬過牆,連皇宮大內也不放過。別說金珠車載斗量,僅是那十多樣丹青寶鼎,便是無價之寶。既然闊綽如此,姑娘又何須小氣?”柳鶯鶯笑道:“早先確是有不少寶貝,但沿途江西大水、徽州蝗災,我一路流水價地使將過去,到得這裡麼……”她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含笑道,“半分銀子也沒有啦!”何嵩陽一愣,乾笑道:“哈哈,姑娘消遣在下麼?嘿,若是還不出銀子,江洋大盜可是千刀萬剮的罪名!”
柳鶯鶯笑道:“錯啦,我可算不得大盜,頂多是小偷罷了。”何嵩陽聽她說半分銀子沒有,雖然不信,但也不由焦躁起來,眉一揚,厲聲道:“姑娘過謙了。哼,官府竊銀,大內盜寶,姑娘若不是大盜,天下間誰還稱得上大盜?”柳鶯鶯搖頭道:“不對不對,那莊什麼的不是說過麼?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嗯,叫莊什麼呢?”蛾眉微蹙,沉思起來,忽聽楚仙流介面道:“莊周吧!”柳鶯鶯拍手笑道:“對啦,就是莊周,老色鬼,看不出來你還有些學問。”老色鬼三字本是九如與楚仙流平輩間的戲稱,此時卻被柳鶯鶯大剌剌公然叫出,氣得楚仙流兩眼翻白,心道:“老夫學富五車,才氣麼雖沒八斗,也有三合,哼,你小丫頭又懂什麼?”
柳鶯鶯抿嘴一笑,大聲道:“師父常說:當今皇帝老兒昏庸狠毒,偷的是江山社稷,是為天下大盜;其次貪官汙吏,為官不正,偷的是功名利祿,竊的是百姓膏血;還有那些奸商鉅富,為富不仁,囤積居奇,偷的則是窮人的財物性命。所謂盜亦有盜,我們雪山派雖世代行竊,卻從來只做小偷,不為大盜的。”她這番話說得豪興逸飛,不讓鬚眉,何嵩陽縱然伶牙俐齒,也是張口結舌,應不出聲來。九如笑道:“妙哉斯論,只不過少說了一偷,未免美中不足。”柳鶯鶯奇道:“哪一偷?”九如笑道:“那便是偷香竊玉的老色鬼了。”楚仙流冷哼道:“幹嗎不是偷嘴貪饞的賊和尚?”兩人相互瞪視一眼,各各冷笑。
楚仙流轉頭道:“女娃兒,好話人人會說。但還有許多事,你沒能撇清。”話音未落,只聽一個陰沉沉的聲音道:“仙流公言之成理,就那盒子的事,也是撇不清的。”柳鶯鶯轉眼瞧去,就見暗裡立著一人,身形奇偉,長髯飄拂,乍看與雷震形貌相似,想必是那雷公堡主雷行空了,不由心中作惱,冷笑道:“雷堡主倒會撇清,既得好處,又會賣乖,魚目混珠,偷樑換柱。”雷行空聽得心中咯噔一下:“糟糕,莫非那假鐵盒落到她手中,被她瞧出破綻?”驀地眼露兇光,投在柳鶯鶯身上柳鶯鶯說得興起,正要說出真假鐵盒之事,卻聽九如道:“女娃兒,響鼓不消重捶,高手打架,點到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