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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

弓弦連響聲中,一片飛矢雨點似地齊集而中。袁菊辰早已預料及此,掌擊金永昌的同時,已搶撲地上,就地一個飛滾,“哧”地掠身而起,已飛身道側。

其時長劍出鞘,怒發如狂。一片斬殺聲中,為首的幾個人,頓時倒臥血泊。

持燈的一名捕快,來不及操刀,即為袁菊辰手中長劍貫穿,手上長燈足足摔出丈許開外,入地疾滾,呼哧哧為之燃燒起來。

卻於這一霎,袁菊辰飛縱而起,渾身於沉沉夜幕,消失不見。

遠路

袁菊辰真的病了。

全身發熱、發冷,幾次坐起,幾次又倒了下去。嘴裡唸的盡是潘氏一家三口的名字,這個打擊,於他來說,簡直不能招架,即使是最稱鋒利的鋼刀,也難望能把人割傷得如此之深。

此去太原,路遠迢迢。

前半夜不過是颳了陣莫名其妙的風,後半夜的暴雨傾盆,才是致病之因。

風狂雨驟,夜路泥濘,真正行不得也。

便在這僻區一隅的“淮江”小棧,落住了行腳。

卻是病了。

小夥計江順一大早進來,嚇了一跳——

“喲,這位大爺,你別是病了吧?”

瞧瞧可真是嚇人,這姓袁的客人,亂髮蓬鬆,面紅如火,眼睛都塌了下去,再加上滿臉的鬍碴子,那樣子像是個鬼!

倚身炕角,袁菊辰喘作一團,卻是目光如炬,呼哧哧怒目而視,便是畫上的鍾馗,看上去也沒有他可怕,真有點駭人!

雨猶自嘩啦啦下著。

順著瓦簷子,大股雨水怒傾如注,說是暴雨傾盆,真是一點也不誇張,這般雨勢,在這個季節還真少見,多年來也難得一回,可是透著有些稀罕。

擱下了手上的木盆。

“爺,你洗個臉吧!”

瞧瞧窗欞子一片水溼,今年春上才新糊的窗戶紙卻教連夜的大雨都浸透了。

雨勢不歇,天黑如染,白天像是黑夜,簡直又是一奇。

“淹水啦。”江順說:“老大橋叫大水給沖垮了,趕驢子的二三十個都困在了‘二道樓子’,走不動啦。”

袁菊辰只是聽著,吭也不吭一聲。

油燈稔子噗突突跳個不歇,泛出來的一片昏黃,婆娑搖曳,映照著他刀把子也似木訥的臉,懵懂醉酒樣的酣糊。

瞧瞧這般架式,也知道病得不輕。

沒說的,這就多賠些小心序細吧!江順挽高了袖子,擰了個手巾把兒,為他擦了個臉,誰知觸手火燙,嚇了他一大跳。

“老祖宗!簡直像火……”江順一驚說:“得找個大夫瞧瞧才行,可不是鬧著玩的!”

袁菊辰只是向他望望,又偏過臉來,看著那盞燈,一聲不吭地發著呆。

雨越下越大,不時還夾著風。

風中有雨,雨中生風,掃在溼透了的老桑皮紙窗戶上,唰啦啦撒豆子樣地響著。

天昏地暗,白日天光。

這般陣仗,打出孃胎,江順還是頭一次見過。

推開門瞧瞧,乖乖,一片汪洋大海,簡直就要淹到房子裡面來了。

老掌櫃的蹶著個屁股,正在簷子下面舀水,生怕大水漫過了門坎兒,要是那麼一來,整個屋子都淹水,可就糟糕了!

順著房簷子,滿都站的是人,個個都像是落湯雞,人人愁眉苦臉,如喪考妣。

行路在外,遇著這種天,真叫人沒有法子!

有人在簷下已站了一夜,一副“噤若寒蟬”的樣子,住不起店,便只好露天依簷而立,人窮志短,瞧著也是可憐。

雨總算是小了。

卻是水勢偏高,非但不見小,反而越來越大,街上滿都是水,就差“陸地行舟”了。

到處都是漂著的什物,破罐子、爛桶子、大小木盆、破碎的門板,觸目所及,到處都是,鵝鴨家禽,穿梭游泳,好不熱鬧,其狀慘不忍睹。

有人家的牆倒了,也有房子塌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回穿行,俱都蹚水而過。黃澄澄的泥水幾乎涉到了腰,一副劫後破碎景象,慘不堪言。

老掌櫃的苦著臉,隔著一扇門,向外面望著。

這場大雨連帶淹水,給他帶來的損失不小,土牆倒了不說,房上的老瓦都幾乎壞完了,到處都在漏水,叮叮咚咚水點子滴在大小不一的盆盆罐罐裡,音階矩細下一,倒也頗有音韻。

要不是這裡地勢略高,再加上每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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