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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並且要求做兩套夏瓦兒卡米茲。阿布都站上裁縫師的工作平臺,抽出一卷類似知更鳥蛋的漂亮藍色布料,以及另一卷淡草綠的。摩頓森想象著巴爾蒂的塵土,堅持兩套衣服都用一樣的土棕色。“這樣沾了泥巴也看不出來。”他告訴失望的阿布都。
“先生,葛瑞格先生,”阿布都請求著,“您當個乾淨紳士比較好,這樣很多人才會尊敬您。”
摩頓森再次想起科爾飛的景象:村民們在石頭和泥土蓋成的地下室裡捱過寒冬,跟他們飼養的牲畜擠在一起,圍在燒著犛牛糞便的爐火旁,身上穿著僅有的一套破舊衣服。
“土色就很好了。”他說。
曼佐爾收下摩頓森的訂金時,宣禮員的廣播聲穿透了水泥蜂巢裡的店鋪。裁縫師立刻把錢放在一邊,展開褪色的粉紅色跪毯,利落地鋪好。
“你可以教我祈禱嗎?”摩頓森脫口而出。
“你是穆斯林嗎?”
“我尊敬###教。”摩頓森回答,阿布都在一旁露出贊同的表情。
“到這兒來。”曼佐爾高興地說,招手要摩頓森來到他站的凌亂臺子上——旁邊是一個插滿針的無頭塑膠模特。
摩頓森努力擠進裁縫師旁狹窄的空間,結果一不小心碰到模特,假人像對他不滿一樣整個兒倒在他身上。
摩頓森認真地模仿著裁縫師的動作,不過身子只彎到一半就彎不下去了。他察覺到自己破掉的上衣裂縫正不雅地繼續開裂,電風扇把他裸露的脊背吹得涼颼颼的。
“還可以嗎?”他問。
裁縫師銳利的目光透過厚厚的鏡片打量著他。“下次來拿你的夏瓦兒卡米茲時再試一遍,”他說著,一邊把跪毯緊緊卷好,“或許會有些進步。”
摩頓森的玻璃房吸收了一整天太陽的熱能,晚上簡直熱得讓人受不了,至於白天,樓下的肉鋪更是不斷傳來剁羊骨關節的菜刀聲。而當他試著入睡時,床底的水管總會發出神秘的汩汩聲。高掛在天花板上的是一根明晃晃的日光燈管,這燈殘忍地徹夜亮著。摩頓森在房間裡裡外外都找過,卻找不到日光燈的開關。天快亮的時候,摩頓森躲在浸透了汗水、根本擋不住光的床單底下,忽然想到一個辦法。他站上吊床,搖晃著保持平衡,然後小心地摸到接頭處,把燈管旋鬆。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幸福地睡著了,直到阿布都用力的敲門聲響起。
日出時拉加市場呈現出的“有秩序的混亂”,總是令摩頓森興奮不已。阿布都雖然只有左眼能用,卻能拉著摩頓森的手利落地穿過一個個移動的迷宮,包括歪頭扛著電線捆的挑夫,以及趁麻布蓋著的冰塊融化前趕著送貨的騾車。
大廣場周圍的店家販賣拆建房屋用的各種工具。有八家連在一起的店面,販賣大同小異的大錘;另外有一打店面似乎只賣釘子,各種尺寸的釘子在棺材大小的展示槽裡閃閃發光。在漫長的募款之後,看著建造學校的各種真實零件在身旁陳列,摩頓森興奮不已。說不定裡邊的某根釘子就是科爾飛學校完工時的最後一根釘子。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三杯茶 第二部分(8)
摩頓森提醒自己別樂昏頭,一定要全力殺價。他胳膊底下夾著報紙包起的鞋盒,裡面是十張百元大鈔換成的盧比。
他們先從一家木材行開始。雖然左右兩側的店家看起來也差不多,阿布都卻堅持他的選擇。“這個人是個好穆斯林。”他解釋說。
摩頓森被帶進一條長長的狹窄走道,穿過一排胡亂靠在牆上搖搖欲墜的梁木,他被安置在一堆厚地毯上,坐在老闆阿里身旁。阿里身上那件淡紫色夏瓦兒乾淨無瑕,在這充滿塵土和喧囂的環境裡,簡直就是個奇蹟。摩頓森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穿的夏瓦兒又破又髒,還好阿布都把破掉的地方縫了起來。阿里先為茶還沒煮好而道歉,然後派孩子買了三瓶沒冰的橘子汽水。
建築師勞夫的辦公室就在科亞班飯店大廳的一個小隔間裡,摩頓森花了兩張卷皺的百元美鈔,請他畫了一張五間教室排成L型的學校設計圖。在設計圖空白處,勞夫仔細列出了建造這所佔地不到兩百平方米的學校所需的建材,其中木材的成本最高。摩頓森開啟設計圖,把建築師寫的小字念出來:“長二十八點一二米,厚五點一厘米,高十點二厘米。五十四片寬一點二米長二點四米的夾板。”建築師給這一部分定的預算是兩千五百美元。摩頓森把圖交給阿布都。
摩頓森用吸管喝著溫熱的橘子汽水時,阿布都在一旁逐項讀著設計圖上的木料規格,阿里則熟練地撥打著放在大腿上的算盤。不久,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