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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何健等人的回億錄)
從“入黨”至“脫黨”,父親自己始終不知道。糊里糊塗進來,糊里糊塗出去。這段經歷是我父親自己講出來的,他不講,誰個能查清?我父親過去用的是族名,現在的名字是後來改的。從這點看,我父親對黨是夠誠實的。不料,日後這就是你不打自招的“叛黨”。(當然,這種說法我並沒有在任何文字材料中見到過,只從殷京鄉口中聽說,他只可能是從外調人員嘴裡知道的。即使要扣帽子,也只能說是“脫”,而非“叛”。而事實是連“脫”都不是,因為他本來就沒入。至於官方材料到底怎樣記載,只有天知道,檔案在聞革後都銷燬了。聞革後填寫的履歷表根本就無此記載)
馬日事變後,父親回家,從祖父習國學和中醫,凡三年。1930年,為生計,赴漢口到了胡宗南的軍隊,在某工兵營任書記,實乃今日軍中之文書。以訛傳訛,這便是當了“國民黨的書記”。國民革命政府成立後,國民黨在軍隊中並無基層組織。軍中成立黨組織、派政委,這是列寧、托洛茨基的建黨建軍思想。支部建在連隊、營以上設黨委是毛澤東率領秋收起義餘部,在三灣改編時確立的建軍原則。我們此時的人事、組織部門和招生人員把國軍當成了共君,想當然地以為工兵營書記,就是解放軍的營黨委書記。這就叫兵遇到秀才,有理也講不清。
餘者說他還參加過三青團、復興社等等,那更是一團亂麻。這些組織無不有其時代的、歷史的進步性和侷限性,而其成員的參與,也無不有其偶然中的必然、必然中的偶然,何況時隔40多年,你看如何說得清。真要講清它,每個人的檔案都會寫成200頁的學術專著。也幸虧那時招生人員(還有我)無知,他(我)要搞清了復興社就是後來的軍統,會把我至少嚇出個腦震盪來。可他(我)要進一步搞清復興社、軍統其實是為對付日本人和汪偽政府的情報機構而成立的,在抗戰中不但無過,反而有功那卻要等到實事求是後的今天。但我既不想為父擺功,也不想讓父受過。老實說父親在復興社只混了幾個月,他只是這個群眾社團組織中的一般成員。而復興社也只有其中一小部分力行社的成員才轉變為軍統,這與我父親就毫無關聯了。不久他離開了該組織,參加了三青團。他大部分日子是在三青團新生活運動促進會做事,後來在重慶北碚三青團籌備處任代理書記。所以復興社、軍統有功也好有過也罷與他關係都不大。
王蒙說,凡把事情說得跟小蔥拌豆腐一般清白的,萬不相信他。是至理名言。舊社會,凡是識得幾個字的人,又有幾個是24K的布林什維克?想起周恩來,捲入顧順章一案中,被人用了個伍豪的化名登報脫黨,引出一段公案,四人幫揪住不放,使他到死不能瞑目,進手術室前竟竭盡全力喊了一句“我不是叛徒。”令人悲淚欲滴。開國元勳蒙冤無助,悽惶慘慘一至如此,遑論他人!所以這一套若不廢除,終要搞得人人自危,國無寧日。
但我父親頭上最要緊的緊箍咒還不是這些,而是19 57年獲取的一頂右派帽子。以上種種只是數罪併罰中的附加罪,主罪在此。主罪今天再要把它當罪列出來的話,只會成笑話。不提也罷。
我也曾納悶,檔案既是歷史記載,為什麼只見一團漆黑呢?有人說一個人做點好事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做好事,可我父親檔案裡怎麼不見他做一件好事呢?那不可能,也不大符合毛澤東思想,這話就是毛說的。可見難的是人在蒙難時記他一件好事。
我父親秉承家學淵源,1932…1935年在南京國醫專校,師從國醫名宿陳遜齋先生系統研習中醫。抗戰爆發,南京淪陷,陳遜老轉赴重慶,父親集合在其旗下,在國民政府中醫委員會主任陳文虎領導下開辦國醫館醫務人員訓練班、中醫訓練所,襄助創辦《國醫週刊》,這也許是全國最早的中醫刊物,是中醫學走向系統化、現代化重要的一環。1943年在重慶自己開業行醫。五十年代初是長沙市中醫學會發起人;是中南行政委員會中醫委員會委員;是全省中醫在現代醫院獲高階職稱的第一人(解放前中醫無職稱);是這家大醫院第一任中醫學教研室主任、教授;是農工黨省委常委;是省政協委員;其醫術若何;其著作若何……檔案裡面都沒有了,只有嚇人的東西。十分幸運的是父親活過了四人幫倒臺的一天。等到一切顛倒過來後,見到一些介紹父親的文字,又盡是光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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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記憶中的父親
73、記憶中的父親
其實真正看清一個人是不容易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