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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來,送她大捧清挹芳香的菊花,讓她插在辦公室那隻白瓷方尊瓶裡。
婚後,南平也曾問:“為何買給我這麼多件深藍襯衣?”
她微笑不語,他便以為她喜歡這個顏色。
又是西風漸寒,又是她的生日。大早收到禮盒,拆開是件深紫繡滿菊花圖案的旗袍,拾起卡片,上面是熟悉的南平的筆跡:
“紫衣,我愛你,至死不渝。”
她抬起頭,落地窗上懸著葦簾,古時的女子這個時節,捲起簾來,賞菊。
簾卷西風,人卻比,黃花瘦。
穆念慈
黃昏的時候,穆念慈常常憑窗看街景。向西的落地窗,落日在樓隙的夾縫間熠熠生輝,渾圓鮮亮。她有些茫然的低下頭去,長髮擋住了半邊臉,髮梢於是爍著斜暉的金。有時候下雨,天黑得早。車燈像流星劃過夜色,隔著玻璃,熙熙攘攘的市聲只是隱綽,這時穆念慈偶然會點上一枝煙。她並不會吸,所以只是看著那灰藍的煙霧嫋嫋升起,四周都是靜如止水,沉寂的潭,彷彿只有這一縷煙是活物。雲煙,她愛著煙盒上的字:“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短短十個字裡起承轉折,離合悲歡,像是一個欲說還休故事的餘韻繞樑。
其實穆念慈一直是乖巧溫順的女子,素潔,嫻靜,淡雅的妝容五官清秀。雖然討喜,但幾乎是平淡。遇上楊康,純粹是她生命裡的意外。她是秘書,老總請一位手握實權的丘處長吃飯,結果那丘處長在餐廳裡遇上熟人,對老總介紹:“這是完顏康,軍區完顏司令員的兒子。”老總一聽,簡直是喜出望外,於是力邀入席。
其實他的生父姓楊,七十年代死在對越戰場上。母親包惜弱帶著遺腹子的他改嫁完顏洪烈。完顏洪烈只有這一個孩子,所以寵愛非常。這些都是後來,穆念慈一枝半葉,宛轉道聽途說得知的了。
公務飯局那樣沉悶的氣氛,因了他而流光溢彩。他是舉止優雅談笑風聲的好看男子。留心到她,大約只是因著她的酒量。她的籍貫是浙江紹興,出文人才子,亦出好酒。最醇的花雕,要深藏地底十八年,拍開泥封,方才是濃香四冽。她是品酒世家出身,父親釀了一輩子的酒,所以她打從出生,幾乎就是在酒香里長大的。幾樽洋酒下去,她不過是眉梢眼際添了幾分春色。老總與完顏康猜拳,卻輸得一塌糊塗,幾乎要醉得人事不醒。她只得出來圓場面,接了他幾招。
後來他送她一雙和闐白玉梨花盞,一隻杯底篆著“酒逢”,另一隻篆著“知已”。合起來便是酒逢知已。他就是有著這樣的俏皮。
身邊的同事,起初是驚,而後是羨,最後自然是妒。人人預言他們的關係保持不了三個月,完顏康實在是聲名狼藉,而他與她之間的距離,何止千山萬水。她常常想,如果自己真的只是貪戀那份榮華富貴,那該有多好。可是明明知道,其實要的卻是他,純粹的他。
連她唯一的朋友黃蓉也忍不住問:“外面傳說你和完顏洪烈的兒子交往,是不是真的?”她不語,黃蓉並不是八卦的人,便嘆了口氣,只說:“念慈,不要理他,他不是你的那杯茶。”在黃蓉看來,世上男人有兩種,一種是好男人,可以放手去愛放心去擁有的,比如她高大忠誠的男友郭靖,另一種就是等閒不能稍假詞色的壞男人,比如浪蕩不羈時不時送花騷擾她的歐陽克。
出人意料的是,完顏康與穆念慈已若斷若續四年。而這四個年頭裡,她站在窗前等待過多少個黃昏,怕是連她自己也記不清了。唯一記得清的就是兩次相見之間的距離,時間的距離。最長的一次,她清晰的記得,從他離開的那個早晨,到他重新出現的那個黃昏,整整隔了三個月十一天零九小時。等待那樣漫長,像冬夜徹骨寒冷的絕望。絕望到每一次她都認為,他從此會永遠消失在她的生命裡。
沒有結果,他是閱盡千花的蝶,偶爾棲憩,留戀她這一瓣芬芳。而片刻的停留,重又為遠方的另一枝明豔展翼。她聽崑曲CD,只唱到“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八個字,唇角微瑟,竟是含笑。從來是良辰虛設,而她竟無怨尤。因知他不願羈絆,所以即便等待再久,亦從不主動撥上一通電話。於是他才有三分垂青她,垂青她的靜默。
她是完顏康維持最久的女朋友,旁人眼裡,怕不是三千寵愛在一身?連老總與她說話的聲氣裡,都未免帶了三分客氣。黃蓉告訴她,說是歐陽克復述完顏夫人包惜弱的話:“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容得了康兒這麼久?”不說是楊康能容她,倒說是她能容楊康,竟是未交一言的忘年知已。
梅雨季,一川菸草,滿城風絮。黃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