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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里科的故居,阿爾貝多正是這位畫家的胞兄。他們在西班牙廣場上散步;距離通往山上聖三一教堂的階梯還剩下幾步路時,奧薇朵停在三十一號門牌、一幢已變成私人住宅的古老宮殿前,望著四樓和五樓的窗戶說:“小時候父親常帶我來這裡拜訪老喬治先生和伊莎貝拉。我們上去看看吧!”畫家的故居目前由一個基金會接管,尚未變為博物館,但是門房完全理解奧薇朵的笑容和小費,他們有半小時的時間可以在裡面逗留。頭上高挑的天花板泛著溼氣留下的斑痕,腳下的木質地板發出嘎嘎聲響,小推車裡放著沾滿灰塵的渣釀白蘭地和基安蒂紅酒,客廳的牆上有幾幅靜物畫,還有一架希里科花了好幾個小時觀看無聲影像的電視機。奧薇朵望著靜物畫喃喃低語:無言的生命。在希里科新古典主義階段的畫作裡,叫人心神不寧的無臉假人模型的影子延伸到黃、赭、灰的沉鬱色彩之間,那些色彩構成的虛無空間逐漸縮小,彷彿隨著時間的消失,畫家已經開始害怕自己畫出的荒謬及虛無所引起的顫抖。他有一幅一九五八年完成的畫,複製了四十四年前他曾在《命運之謎》(El enigma de fatalidad)裡畫過的那隻紅手套,不過,有時候會偽造自己作品日期的藝術家所署下的時間實在令人懷疑。奧薇朵在屋內若有所思地觀看一九五八年的那幅畫,並以義大利文喃喃念著“別出聲,歇息吧,吟唱在此結束”那行詩。“你的生命之歌在此結束。你的昔日哀歌在此結束。”然後,她以極度悲傷的眼神看著法格斯,並在那片如鬼魅般照亮房子的羅馬白色陽光之中,告訴他這裡以前並不是這樣,以前客廳還有其他的傢俱和古代畫家的畫作,而且樓上的畫室裡,也擺放著希里科早期畫中的機器人或假人模型,孩童時期的她,最怕那些陰森森的高大假人。奧薇朵邊說邊肯定地點點頭,還補充說:“真的,法格斯。那時父親帶我來過這裡,我們通常會在附近的哈斯勒飯店過夜,但是看過假人的那晚,我總是無法入睡,每當我閉上眼睛,腦海就會浮現出那些假人模型的冷笑,或許是這個緣故,我才那麼討厭‘小木偶’的故事吧。”語畢,奧薇朵離開畫布,還停下來入神地看著四周。她突然說:“有兩幅希里科的畫非常特別,你一定知道,也許你應該知道;因為其中一幅《離別的憂鬱》(Melancolía de la partida)很像你的照片,到處都是量尺、框架和工具。你知道我說的是哪一幅嗎?你一定知道,就是倫敦泰德美術館那幅,而另一幅是《抵達之謎》(Enigma de la llegada)。很精彩的兩幅畫,不是嗎?”她相當認真地說著,並伸出一隻手親暱地摸了摸法格斯的臉龐,沒再補充任何話。然後獨自遊覽那些房間,法格斯則跟在後面看著她,跟蹤著一位小女孩的身影,那女孩曾拉著父親的手在屋內到處走動,然後經過一個靜靜坐在無聲電視機前的怪老頭面前。
戰爭畫師 第十六章(2)
疼痛感消失後,止痛藥如往常般遺留下和緩的清醒感。法格斯站起來,眼睛仍然盯著赫克託耳和安卓瑪卡。他這個姿勢維持了幾秒鐘,然後走近桌子準備起畫筆和顏料,開始畫面。畫師從陰暗處畫到光亮處,此刻陽光從敞開的大門灑在地面上,緩緩前行的金黃色矩形強光照亮了塔樓內部。從門口投射進來的陽光正好照在畫面左後方那座火山爆發的遙遠泛紅光線上,而一旁的山下,則是以長矛拼殺或等候進入格鬥戰場的騎士們。在壁畫的底層和上方,藍與灰的層次和加強距離效果的泛白透明顏料同時把那個區塊的色調變得更冷了,使得現代城市的鋼骨玻璃帷幕大樓在那兩種光線之間更顯得突出。那是一座嶄新的特洛伊城,城市的前方,特洛伊國王普賴姆的兒子和媳婦以真人比例在畫中的前景道別。戰爭畫師含糊地低語著:“淚涔涔的你,某個穿著青銅盔甲的希臘阿該亞人將會帶你一起遠走。”為了畫那個場景,法格斯簡直陷入了痴迷的地步,先是直接到阿雷素(Arezzo)的聖方濟教堂觀摩,然後在所有找得到的書本里,仔細研究弗朗西斯卡畫在教堂正殿右上方的《亞當之死》(La muerte de Adán)旁的兩位年輕男女的肖像。如同烏切羅的圖畫,那些十五世紀的壁畫與法格斯的塔樓壁畫有著密切關聯,尤其是《君士坦丁之夢》(El suen~o de Constantino)——他畫赫克託耳的武器時,靈感隱約來自其中一位哨兵以及《希拉剋略之戰》(Batalla de Heraclio)和《君士坦丁戰勝馬克森提》(Victoria de Constantino sobre Majenci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