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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花錢的大作乎。至於待遇太低,嚷這幹啥,清湯掛麵,無依無靠的朋友,有幾個是待遇高的?一個大學堂剛畢業的老爺老奶,就要高待遇,那已經畢業三十年四十年的老傢伙,難道白活啦。
中文系又羨又妒的,是外文系見了洋大人,可以咭哩咕嚕,有較多的機會賺洋銀子。其實中文系的只要下三個月的苦功,照樣也可以咭哩咕嚕。主要的是,千萬拜託,別傳染上流行性感冒,誤以為中國人乃天下第一聰明,洋大人腦筋都少一條折紋。除了咭哩咕嚕外,還得有點結結實實的本領才行,否則只能當保艾,或者給洋大人擦背。如果想博得洋大人的尊敬,中文系也佔優勢得多,有一個傢伙上月杪赴夏威夷大學堂當客座教授,洋銀子嘩啦嘩啦地響,他講的不是莎士比亞,而是“老莊與禪學”,假使中文系能把《紅樓夢》弄出一個體系來,你對自己和對國家的貢獻,可大得多也。
不但中文系,任何大學堂剛畢業的學生老爺老奶,都不應該有“大材小用”的心理。“大材”不是畢業出來的,而是追求、苦修、磨練出來的。薪水太低固然可恨,但薪水太低的結果,絕不鐵定產生陳媛裕女士所肯定的:“只求 口,既少有自我鞭策,更少再進一步進修充實的工夫。”恰恰相反的,薪水太高,恐怕反而會產生這種局面。我可不是也贊成低待遇政策,因為我們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只是討論在低待遇政策下所必須面對的現實,公子才女們總不能天天守株待兔,等錢多啦再發憤圖強吧。有些從大學堂剛畢業的朋友,一下子就拿一萬兩萬,它值得羨慕,但並不能保證那就是福。一個沒有家累的年輕人,只要還沒有餓得躺到馬路上哼哼,他就有的是自我充實、自我進修的機會。一定要太監在左邊裝水菸袋,宮女在右邊打扇子,靈感才能被搞出來,才能有蓋世之作往外冒,自盤古開天地,可從沒有聽說過。
要說悲哀,大家一齊悲哀,中文系的悲哀不特別多。理科工科的固可在洋大人之國安家立戶,中文系安家立戶的機會同樣不少,只看你中文的道行如何。只要中國不亡,中文系就永遠是一個寶庫(即令中國亡啦,像羅馬帝國一樣不見啦,以中國文化的豐富,中文系更會成為珍寶)。所以,問題不在中文系不中文系,而在你有沒有中文系應具備的神通。說句老實話(老實話者,得罪人的話也),目前真正不好意思的應該是政治系,中文系實在沒有顧影自憐的資格。
第二、遠端來看,中文系的受用是無窮無盡的。舉個簡單明瞭的例子吧,任何行業的頂尖人物,到了人老珠黃,都要從頂尖上撲通一聲摔下來,學院派謂之“退休”。一旦退了休,他就沒得折騰的,只好到街上蕩蕩,到公園坐坐,曬曬太陽,找找同類,罵罵年輕人把世界搞得不像樣,然後瞪著眼等閻王爺下請帖。只有中文系朋友,職業上有退休,事業上永遠沒有退休,即令活到兩百歲,只要一紙一筆在手,仍照樣馳騁戰場,寫寫回憶,談談往事,深入地檢討人生,可為國家,甚至為人類留下無價之寶。吾友馮志翔先生對打發退休生活,有個一點訣,曰:“忙。”但任何系都忙不起來,物理系的總不能在家弄個原子爐,經濟系的也總不能在家開個銀行,政治系當官的更苦,他總不能在家再充殼子擺架子、吆五喝六吧。只有中文系才有能力“忙”,而且忙得有意義、有成果、有貢獻。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但我們只能長話短說,中文是全世界法定的五種言語之一,國家弱啦,語文跟著也就不值錢(法國人為了他們的法文不能成為世界上惟一的國際語文,簡直恨入骨髓,以致準備了很多釘子,隨時拿出來給不會法語的人碰),國家強啦,語文的行情就看漲。中文是一個除了西崽之外,誰都不敢輕視的語文,在殖民地型的意識形態中,西崽遍地,隱隱然把美利堅當成祖國,非會英文,跟洋大人拉上關係,簡直沒得混。但西崽的煩惱是永無止境的,非洲有位作家(偶忘其名),曾在他的大著裡,列出英文、俄文、法文、中文、阿拉伯文,認為這五種文字,是世界任何一個學者必修的語文。我們絕不用洋大人亂唬,但這位學者是非洲黑種同胞,就恰可看出中文的分量。柏楊先生可能見不到啦,但陳媛裕女士這一代是可以見得到的,現在中文正位置在時代巨潮的尖端。我們應該認輸的,就應該有勇氣認輸;不應該認輸的,實在不必努力認輸。中文系各位老爺老奶,以為如何。
鄭玉玲女士:看了你的信,無限感動,“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養兒不知報娘恩”。你對懷中三歲女兒的愛,正是你母親當初對你的愛。男女之間,一失足成千古恨,尤其是女人,有時候簡直無法回頭。不要責備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