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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按著胸口,竇太后滿肚子的惱火:為什麼,為什麼必須是新郎的父親?!而她家阿武身為新娘之父,卻連個露面的機會都沒有。這太不公平了,憑什麼啊?‘王’可是比‘侯’尊貴體面多了!為什麼不能是阿武主婚呢?
‘阿武……長安?主持婚禮?她的阿武!’竇太后猛抬頭,斬釘截鐵道:“堂邑侯即日出發。”
“母后?”天子正和袁盎談論最近的國政,冷不丁聽見這話,大大的詫然:剛和母親解釋過,怎麼?
“阿須之婚儀,……”沒等皇帝兒子接話,皇太后就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提出:“召梁王入京主持!”
“……?!”天子和袁盎互相看看,同是瞠目、結舌、訝然、沉思、了悟……
奉天子之命拱衛疆土的大漢藩王們,在‘入京朝見’上是有明確制度的,多不成,少也不行。今年,不是梁王該入朝的年份。
按原定計劃,新娘梁王主應由其兄弟和梁王屬官一齊護送入京,先住梁王官邸;成婚之日,再由新郎陳須親迎至長公主邸成禮——本來就沒劉武什麼事!竇太后突然冒出新要求,明顯是借題發揮,假、公、濟、私。
天子不吭聲,一個勁給袁盎使眼色:說話啊!阻止啊!
袁盎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前,試圖勸阻:“啟稟皇太后,此非入朝之年;且女父主婚,於禮不合,有‘入贅’之嫌呀!”他沒撒謊,只有‘倒插門女婿’才是由女方父親主持婚禮;而‘贅婿’,是非常非常被人看不起的——您老不是一直很疼這個孫子的嗎?
“無妨,無妨!”沒想到,竇太后根本不在意,樂呵呵辯解:“女入男家,誰人誤解?”
君臣倆相視,苦笑:他們低估了母親對兒子的思念。於心愛的梁王相比,孫子陳須只得暫時往後排。
袁盎舍下老臉,再做一把努力:“皇太后,若梁王入朝……”
“非入朝,非入朝!此乃梁王入京嫁女,非入朝。”做母親的反覆否認,強調、強調再強調:堅決不能是‘入朝’,算成入朝她就虧大了!這次嘛,是藩王例行入朝之外的,是多出來的、額外的一次骨肉團聚^_^
“二月阿須成婚,二月嘛,二月……”竇太后陡然發覺,還可以深度挖掘一下:“婚禮……立春……年……冬至。哦不,梁王於冬至前入京!”
‘既然來了,就提早些,母子兄弟們一起過冬至過年節。舉家團聚吶,多難得!’大漢皇太后,自顧自陷入了美妙無比的憧憬:從十月到二月,足足五個月,嘻!婚禮之後,阿武愛女心切是人之常情,還能再拖一兩個月,哈!
‘為了阿武能順理成章地及早入京,陳午必須趕快滾!’竇太后神情一肅,冷冷道:“老妾認為:堂邑侯即日出京!”
猜到皇太后的想法不難——竇太后疼愛梁王之心,天下共知,是恨不得年年月月留在身邊。袁盎那邊,無奈地瞅瞅天子:母性強悍,母性強悍啊!瞧,多精明的皇太后。我是沒轍了,陛下您的母親,自己試試吧!
皇帝看看老謀士,又望望母親,和顏悅色地宣告:“母后所言,甚是。得與阿武相聚,團圓骨肉共度佳節,吾心甚慰、甚慰!”
喜滋滋拉過大兒子的手輕拍拍,竇太后連聲稱讚,臉上綻出母愛歡樂欣慰的光輝。
袁盎深吸一口長氣,把頭低到九十度,咬牙忍耐:不行,一定要忍住!絕不能這時候笑出來,皇帝會惱羞成怒的——那就前功盡棄啦!
此時此刻,大漢的皇太后已經坐不住了。她有好多好多事要安排呢:
@ 找書吏給梁國寫信,告訴小兒子:如果來不及,人先進京就好。嫁妝嘛,可以以後慢慢運。
@ 用最快的飛騎給梁王送信。
@ 呀,出來那麼久,不知阿嬌怎麼樣了?可憐的小乖乖受了氣,都不肯吃東西呢!女兒勸過來沒有?
@ 阿嫖知道今天這訊息,一定高興。一勞永逸啊!
@ 阿武入京後的住宿,得另行安排。梁王府兩三年沒住人,一定不舒服。
@ 還有禮物和娛樂……哎呀,時間好緊。
本來,天子還想和多時不見的袁盎聊些朝局之類的大事;但擋不住竇太后在旁老是催老是催,只能扔下一句“卿,待日後多敘”,起駕陪母親回長信宮,給姐姐通知‘好’訊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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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袁盎往外走的,與進來時是同一個引路內官。前者保持著和入宮時一模一樣的悠然,後者於客氣之餘,新增了十分的敬意。
佇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