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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午小兒,尚公主而多不敬,即令貶為庶人亦不為過。”竇太后冷肅之色,盡顯。
然後,您就可以讓您喜歡的大孫子陳須頂替他那個討厭的親爹,繼承‘堂邑侯’爵位——就知道您老人家打這主意呢。袁盎垂著頭,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偷偷咧嘴:問題是,也得找個拿得出手的理由啊!這‘毆打皇子’的罪名,眾目睽睽的,如何安得上?
袁盎講得實在:“尚主不敬,薄……懲……即可!否則,難以服眾矣。”廢掉爵位話,就太嚴重了。
“重重懲,何不可?”竇太后不滿,很不滿!就打算搞個冤獄了,又能怎麼樣?
袁盎淡淡回答:“堂封侯午少年得志,素驕,弗稍禁,以至此。”真心話,陳午這人實在談不上‘壞’。不過是自幼家裡縱容慣了,長大娶到嫡公主又人人讓著,於是做事欠考慮了些。
皇帝此時插話:“亦……何如?”那又怎麼樣?這個姐夫都不想要了,還顧忌那麼多幹嘛?他的姐姐正值盛年貌美,大漢有的是俊美才郎,還怕找不到合適的?
“……今,暴摧折之。午為人剛,乍逢起伏,自死……”袁盎停了片刻,接著說:“陛下竟有殺姊夫之名,奈何?”
天子紋絲不動。女婿是‘半’子,不是‘真’子!殺兄弟,會在青史上留下惡名;姐夫妹夫的,弄死幾個關係不大╮(╯▽╰)╭
袁盎看不見皇帝的臉色,但也猜得到天子的想法:“況,上豈不憐長公主子乎?”
“此言……何出?”天子挑眉,涼涼問:“陳須得襲爵,何損?”
“陛下太后,父不善終,而子襲父爵,可乎?”袁盎挺直了腰背,大聲問。
“……”竇太后和天子同時愣住,仔細想想,這樣的做法……的確有可爭議之處。
“受之,有虧孝道;不受,有負天恩。”袁盎嘆口氣:“屆其時,諸公之聞,市井之議,……公子須如何自處?人言可畏呀,陛下,太后!”
竇太后和皇帝心一沉:這些輿論如果哄起來,幾方面的壓力,可真夠陳須受的。可別好事辦成壞事!
“若除國,須另封,何如?”天子提出另一個方案。廢除堂邑侯爵位,擺脫掉陳午,然後給長公主的孩子們另行封侯——操作上雖然麻煩些,但可行。
“陛下,太后呀……”袁盎悠悠長嘆,向大漢帝國的兩位實際統治者深施一禮:“豈不聞吳太伯故事乎?”
“吳太伯?”竇太后讀書不多,對古代典故知道得更少。天子則面色凝重,陷入了沉思。
袁盎:“啟稟太后:吳太伯,太伯弟仲雍,皆周太王之子,而王季歷之兄也。季歷賢,而有聖子昌,太王欲立季歷以及昌,於是太佰﹑仲雍二人乃礶荊蠻,文身斷髮,示不可用,以避季歷。季歷果立,是為王季,而昌為文王。”
講到這裡,竇太后想起來一點:“昌,周……文王?”
“然,”袁盎頷首:“太伯之礶荊蠻,自號‘句吳’。荊蠻義之,從而歸之千餘家,立為吳太伯。 ”
“吳太伯之流芳百世者,其當立而三讓,盡孝行悌,深明大義也!”袁盎凜然佇立,義正,詞嚴:“古之賢者,伯夷叔齊之忠孝,延陵季子之仁心。王教德化,上與太后不可不察也。”
竇太后還在那裡琢磨‘伯夷、叔齊、季子’這三個是怎麼回事,天子已長嘆一聲,向母親進言:“母后,欲投鼠而忌玉器……勢不可為,勢不可為也!”
皇家可以依仗權勢,卻不能毫無顧忌地為所欲為。吳太伯,仲雍,伯夷,叔齊,季子這些人,都是大孝大德的先賢,也是大漢立國以來一直著重表彰的典範。在這樣的社會風氣和道德標準面前,要把侄子們和陳午撇清是不可能的。
作為親子,陳須陳碩甚至陳嬌都沒有選擇,只能和生父‘同榮辱、共進退’。否則,就將面臨譭譽,面臨身敗名裂的下場。
竇太后此時也想明白了,握拳捶打膝頭,一派痛心疾首:“先帝,先帝呀……”
天子無聲地扶住母親,輕聲撫慰著。他知道母親的想法:今天之所以冒出這堆麻煩,歸根結蒂,都是先皇惹出來的!
16…05 有所為
對任何地位極高的家庭來說,給重要的女兒找丈夫,都是件大大的煩心事。
民間那種‘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的喜感場景,在高爵豪門之中,基本屬於不大會發生的——奇聞!而皇家,因其地位崇高、富貴無極,尤甚!
文皇帝在位期間,當竇皇后的愛女,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