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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關中人;沒有助力;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默默忍受全身上下不斷傳來的痠痛感,女官接過宮女送來的水杯,靜靜飲用。她早就明白:漢宮生涯之於她,有如逆水中行舟——不進則退。
草草夾幾口蔬菜,灌下半碗粟米羹,吳女癱在長榻上昏昏然睡去。睡之前,重複叮囑伺候的宮女:等到了一個時辰,一定要叫醒她。
‘阿嬌翁主午睡,最多一個半時辰。所以,我只能睡一個時辰,頂多一個時辰……’一遍遍在心中提醒自己,女官輾轉反側,睡得一點都不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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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孩子們午睡的地方出來,長公主薄皇后兩個站在門外低低聊了兩句,皇后回去看顧孩子,長公主則順腳拐進了皇太后的起居宮室。
大漢的太后,正臥在榻上養神。長公主暱到身前,嘀嘀咕咕一陣子家長和裡短,等見母親倦意漸起,才安心地離開——竇太后年紀大了,不容易睡著午覺的。
“有請!”長公主在東南閣裡坐下,下令。老內官眉間一聳,躬身行禮,出去。
不一會兒,梁女在宮人的扶持下慢慢走進來。一見到主位上的館陶長公主,梁女急忙依禮跪拜。
“免!免!賜坐……”長公主用眼神向兩邊示意。宮人們一擁而上,七手八腳攙扶梁女官在一個軟墊上坐下。
梁女:“長公主,喚婢女來,……”
“免!”長公主舉手,阻止了梁宮人後面的話:“汝既蒙天幸,妊瓊萼,日後前途無量。‘婢女’之稱,休矣!”
梁女暈飛雙頰,羞得不知說什麼是好:“長,長公主。”
東南閣的輕紗和羅幔,淺碧的、韻黃的,一幅幅自房樑上垂下,在夏風中輕輕地飄蕩……長公主一雙明眸,在舞動的繡彩薄紗上停留許久;落回梁女的面龐,一如湖水般的平靜清澈。
長公主:“梁……貴人。”
“不敢,長公主。”梁女趕忙垂頭,行禮:“婢……梁不敢。”
館陶長公主形狀美好的嘴唇,微微向上彎起:“此上達天聽矣。皇后有命,未央宮有司依漢故例,為汝闢宮室,配醫者,置奴婢。”
梁女喜色無限,躬身:“謝長公主。”
“不必,”長公主一笑,雲淡,風清:“汝腹中骨血,乃天潢貴胄,亦為吾之親侄。無需言‘謝’。”
梁女官下意識摸摸腹部,平坦的腹部——紅暈,為孕婦清秀的面容,平添了幾分豔色。
長公主悠然看著這一切,徐徐言道:“將行已至。汝隨之往焉!”
梁女陡然一驚:“往?長公主,往何處?”
長公主挑挑眉,平平敘述:“遷居……未央宮掖庭。”
“呀?”梁女以手捂嘴,怔在那裡。她迷迷糊糊知道,她應該是要搬去未央宮住的;但從沒想到真的要搬去,而且還是那麼快——她以為,她以為……
輕柔的紗,雅緻的幔帳,萱草編織的細簾……
熟悉的宮室,熟悉的擺設,熟悉的人……梁女忽然感到一陣寒意:真的要離開祥和的長樂宮,住到那深不見底的未央宮了嗎?
梁女:“長公主!”
長公主幽然問:“嗯?”
在席上向前挪兩步,梁女急急切切:“長公主,婢女能否留居長樂?”
“呀?!”皇姐瞧瞧前任女官,駭笑:“梁,汝入宮經年,當知:天子嬪御居未央。”
梁女白了面色,手足無措,突然象抓住什麼:“翁主,長公主,翁主!”
“阿嬌呀……”長公主柔柔地念出女兒的小名,暖暖笑:“梁七子毋用為吾女費神,安心養胎即可……皇子為重呢!”
梁女頓住。
“哎呀,”長公主點點自己的額頭,好似為不該有的疏漏懊惱不已:“梁,念汝照拂阿嬌久,甚善;吾請上,賜汝為‘七子’。”
梁女呆呆坐在那裡:七子?封她為‘七子’。
長公主候了一會,見梁女沒動靜,側頭,做出很奇怪地表情問:“何如?莫非……梁七子猶嫌不足?”
“否,否!”梁女及時醒過神,趕忙叩頭謝恩:長公主這樣安排,對她是很照顧了。她不能不識好歹。
七子,不是高位,但也不算低;作為後宮中的起點,足夠好。漢宮之中,無子的寵妾通常居此位。還有些為皇帝生育了子嗣的女子,甚至連這樣的地位都沒有——比如長沙王劉發的母親,唐姬。
賞夠了新七子的喜憂參半和侷促不安,長公主認為這個局面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