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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啃著嫩草。除了遠處傳來的零零落落的鐘聲外,四周一片沉寂。
“那是什麼,阿普爾亞德?”迪克問道。
“是小鳥。”阿普爾亞德說。
千真萬確,就在與他們所處的位置大約一箭之遙的地方,有一條狹長的舌形樹林從牧場中間延伸下來,樹林的盡頭有兩棵蒼翠欲滴的榆樹,樹梢上有一群鳥在那兒盤旋著,它們顯然很驚慌。
“鳥兒有什麼大不了的嘛?”貝內特說。
“啊!”阿普爾亞德說道,“貝內特少爺,虧你還是個打仗的行家哪。要知道,鳥兒可是最好的哨兵,它們是森林戰鬥裡的第一道防線。你知道嗎,假如我們在這裡宿營,可能就會有幾個射手偷偷摸摸地來打探我們的虛實?你還在這兒糊里糊塗吧!”
“什麼,老混蛋,”哈奇說,“在凱特利並沒有什麼其他的軍隊,只有丹尼爾爵士的軍隊離我們最近啊,你現在跟住在倫敦塔裡一樣安全呢。你拿什麼鳥兒、雀兒來嚇唬人!”
“聽聽,他都說些什麼啊!”阿普爾亞德冷笑著說道,“不少惡棍寧願讓他們的耳朵受罪,也要射死我們倆中的一個呢!老天啊!他們的確像恨兩隻臭鼬一樣對我們恨之入骨呢!”
“唔,那倒是真的,他們都恨丹尼爾爵士。”哈奇帶著幾分嚴肅的神情回答道。
“是呀,他們不僅恨丹尼爾爵士,而且還憎恨每一個為他效勞的人。”阿普爾亞德說,“可是他們最痛恨的卻是貝內特·哈奇和尼古拉斯老弓箭手。你看,如果樹林那邊有一個強壯的傢伙,而你我正站在他的射程之內,以聖喬治的名義起誓,就像我們現在這樣站著,你說他會先射誰呢?”
“我敢保證,肯定是你。”哈奇答道。
“我用我的外衣賭你一條皮帶,一定是你!”老弓箭手嚷著說道,“你放火燒掉了格林姆斯東。貝內特,他們說什麼也不會燒恕你的,我的少爺。至於我,可馬上就要到一個好地方去了。上帝可以保證,在那裡可永遠也不會被弓箭射到,還有,也不會受到炮火的驚擾,他們的一切惡意威脅都到不了那兒。我老了,該回老家了,那裡床已經鋪好了。可你呢,貝內特,你可還得留在這兒,處於危險之中。假如你能活到像我這把年紀而不被絞死的話,那麼,堅毅的英格蘭精神就會不復存在了。”
“你這個坦斯多森林最令人討厭的老混蛋!”哈奇顯然是被他這番恐嚇話給激怒了,厲聲說道,“別再囉裡囉唆了,趁奧利弗爵士沒來之前,趕快披掛停當,別再在這兒胡說八道了。要是你跟亨利五世講這麼一大堆的話,他的耳朵準被塞得比他的口袋更滿。”
正在這時,突然一支箭在空中像只大黃蜂似的嗡地響了一聲,正好射中了阿普爾亞德的肩胛骨問,並從那裡一穿而過,只見他頓時仰面倒在捲心菜叢裡。哈奇“哎呀”了一聲,縱身一跳,接著馬上俯下身子,手忙腳亂地躲到了屋子後面。就在此時,迪克·謝爾頓迅速隱蔽在一叢紫丁香的後面拉上弩弦,並把弓弩架到肩上,向樹林瞄準。
可樹林中的樹葉紋絲不動,羊群仍在那兒慢條斯理地吃著草,鳥兒也早已安靜下來了。可是老人躺在那裡,背上插著一支一碼長的箭。哈奇緊扶著山牆,而迪克則蜷伏在紫丁香樹叢的後面,靜靜地等候著。
“你看到了什麼沒有?”哈奇問道。
“連一根小樹枝也沒有動過。”迪克說。
“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就這麼讓他躺在那兒。”貝內特臉色十分慘白,一面說,一面小心翼翼地再次走了過來,“你留心樹林裡的動靜,謝爾頓少爺可要小心謹慎一點!聖靈赦免我們吧!這一箭射得可真準呢!”
貝內特把老弓箭手扶了起來,讓他單膝跪著。他還沒有完全斷氣,臉部正不時地抽搐著,眼睛機械似的一張一閉,臉部表情痛苦不堪,十分恐怖。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老尼克?”哈奇問,“老夥計,你在臨走之前有什麼話要說嗎?”
“看在聖母瑪利亞的分上,把箭拔出來,讓我死吧!”阿普爾亞德喘息著說道,“我和老英格蘭的緣分算是到了盡頭了。把箭拔出來吧!”
“迪克少爺,”貝內特說,“你到這邊來,請用力把箭拔出來。他寧願死呢,可憐的罪人。”
於是,迪克放下手中的弩,用力把那支箭拔了出來。隨即,一股鮮血往外直冒。這時,老弓箭手勉勉強強站了起來,口中再次呼喚著上帝的名字,不一會兒便倒地身亡。哈奇跪在捲心菜叢中,虔誠地為死者的亡魂禱告了起夾。儘管他口中在禱告著,可他的思想顯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