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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目的,就對尹率真說:“你就親自給我娘交代一下吧,也省得我動員了。”
尹率真就把他來找同艾的目的說了出來。
同艾沉吟片刻說:“要不是為抗日的事,我是不會求那個王八羔子的。”她答應進城去找一趟葛俊,只是還想不出見面的方式。她問兒子向文成,向文成早就想出了主意,說:“這事非我叔叔不可,先到裕逢厚,叫我叔叔把葛俊請到裕逢厚。”
同艾說:“你叔叔,一副落魄的樣兒,現在往街裡一站,像《豆汁記》裡的莫稽差不多。生是讓日本人給坑的,差點連飯碗子都丟了。這當著尹縣長也不是外人,上月小妮兒不是還來找我借錢麼。”
向文成說:“這不要緊,我叔叔再敗落,也是向中和的弟弟。葛俊再生分,也得給我叔叔點面子。”
同艾接受了這個不尋常的託付,答應去找葛俊,尹率真告辭同艾,又去世安堂對向文成談了甘子明被捕以後的線索,說目前甘子明還在警備隊,還沒有被轉移到日軍的弘部。弘部是日本憲兵的領導機關,八路軍被捕後若被關押到那裡,便是九死一生了。最後,尹率真又問及向喜的情況,他問向文成,向老先生的身體可好,在城裡生活得如何,日本人找不找他的麻煩。向文成說:“我父親的事只有一個人最清楚,就是本村的甘運來,先前他是我父親的副官。我父親入糞廠以後,只見甘運來一個人。甘運來從城裡不斷帶訊息回來,說他身體好,吃得飽,糞廠的生意也還過得去。你問到日本人找不找他的麻煩,是這樣,日本剛進兆州時,三天兩頭請他出山,都遭到了我父親的拒絕。後來他們也就不找了。可能他們也知道,在保定的時候就有一個叫小坂的日本人帶著高凌�的信請他出山,都遭到過他的拒絕。小坂何許人?在天津時是板垣徵四郎的人,現在是保定警察署的長官,還領導著特高課。看來日本人對中國的舊軍人有個政策,你不惹他,他也不輕易動你。這就是我父親能在日本人眼皮底下生存的原因吧。”
尹率真離開世安堂後,又來到大西屋跟前。他看著被燒焦的大西屋問向文成,問他還準備不準備把大西屋重新蓋起來,說大西屋是為抗日立過功的。向文成說:“等以後吧,抗戰總有勝利的那一天。到時候,咱們慶祝完勝利再蓋大西屋。不擴大不縮小還照原樣,起名就叫個大西屋博物館。把從前的課桌、油燈、手術檯一律復原。好在黑板還是原物,我打算把黑板上的解剖圖和拉丁文儲存好。”
群山在院裡套車,今天他要和同艾一起進城去裕逢厚。群山初來向家時,尚是個青年,日月荏苒,現在也四十開外了。四十開外的群山是孝河以南的人,身邊無兒無女,只有一個不壯實的媳婦在家。群山常年住在向家,幾乎成了向家的人,一個人支撐著向家所有的農事。長工們分“大活”“二活”,大活和二活是有著嚴格分工的:大活使牲口、耕地、搖耬拿苗。二活喂牲口、看水、掃院子、挑水。群山在向家把大活和二活的勞作集於一身。從前向喜就喜歡群山,現在同艾和秀芝都喜歡群山。她們都明白,有了群山支撐向家的農事,向家人才有了各自的“天地”。有一次取燈和向文成討論起少了群山的向家當是何等狀況,兩人作了許多假設,都是些不樂觀的假設。有一次農忙時群山媳婦病了,群山回家半個月,向家就像塌了天,水車不轉了,禾苗旱死了,牲口也病了。這時同艾就沒好氣地埋怨起兒子向文成,嫌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說藥橫豎是不能當糧食吃。向文成就說:“娘,你別埋怨我了,我趕緊去給你請群山吧。”他把“叫”說成“請”。群山被向文成請回來了,同艾才停止了對向文成的絮叨。
今天,群山只在粗車上套了一匹瘦騾子,又胡亂在車上撒了幾把亂草敗葉,儘量不叫這車顯出主人的身份。同艾在一旁就偷著樂,她是樂群山的聰明。從前她出門去元氏上火車,群山也是把車馬打整了又打整,把車輪、車轅擦了又擦,把車幃掃了又掃,連自己手中的鞭子也是仔細挑選。今天群山往車上撒爛草也是一種打整吧,同艾想。
兩人說話答理兒來到兆州城東門,果然群山對車的“打整”奏了效。兩個日本兵正對一輛花枝招展的細車進行盤查,而對群山的粗車只掃了一眼就放他們進了城。
同艾坐著粗車在城裡的街上走,進了東門是東街,路還是從前的路,街還是從前的街,但這路和街已失去了往日的熱鬧,店鋪大都關著門。車過東坑時,同艾看見,只有十五中的門敞開著,門前有兩個站崗的日本兵。他們呆立在門口顯得非常寂寞。只待幾個日本女人嘰嘰嘎嘎從門內閃出時,四周才活躍起來。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