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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紅。他大睜著眼,張著嘴。向文成看著瞎話的頭,也想起了那個聊齋故事。他只覺得瞎話是開口喊過“好快刀”的,那喊便是對日本人最大的蔑視。
有村人把瞎話的頭抱過來,在脖腔上對接好。一個縫鞋匠拿縫鞋的麻繩為他作了連線。茂盛從店裡卷出一領炕蓆,他們給瞎話入了殮。入殮時,人們發現瞎話的嘴還是不閉,張著的嘴向前伸得很遠,顯得嘴更尖。又有人想起了早年他當兵他驗不上,那個“尖尖的嘴,說瞎話鬼”的典故。
向家人回到了向家。一家人站在被燒的大西屋前不說話,也不離開。他們看見大西屋的頂子、門窗都沒了,幾根燒焦的房梁斜搭在黝黑的牆壁上,還在冒煙;牆上那黑板還能辨認。董醫助在黑板上畫的解剖圖和拉丁文還歷歷在目。向文成沒有更多的悲痛,他只是想,這大西屋風風雨雨才二十年,毀壞得太早了。
晚上,走動兒來了,走動兒又領來了尹率真。尹率真看見被燒焦的大西屋,又詢問了瞎話的事蹟,感慨地說:“要革命就得有犧牲啊,沒想到瞎話同志伴著自己的瞎話獻出了生命。他這次的瞎話說得值。他用瞎話和日本人周旋,日本人把對笨花的氣都撒在了他身上。”
向文成說:“瞎話是自願做個‘墊背’的,沒有他的‘墊背’,這次笨花的損失是不可想象的。在盧溝橋,日本人說丟了一個兵,就引出了一場‘七七事變’。他們在笨花丟一個松山槐多,誰知道會引出什麼災難。”
尹率真說:“遠的不說,近處的梅花鎮慘案,宋村慘案,日本人都是找的這種藉口,不是丟一個人,就是丟一匹馬。嫁禍於人,就是這個道理。”
尹率真和向文成說著話來到世安堂,向文成把尹率真讓在沙發上。尹率真說:“瞎話同志走了,甘子明同志還在日本人手裡。咱們不能袖手旁觀。我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咱向家認識葛俊這個人吧?”向文成說:“認識,從前他和我父親還有過交往,此人還在我家吃過飯。沒想到他成了兆州有名的大漢奸。打聽他幹什麼?”尹率真說:“你父親向老先生在縣城和此人還有交往沒有?”向文成說:“斷然無有。”尹率真說:“我想也不會有。你父親的行為也很使人敬佩,躲過日本人對他的拉攏,給自己找了個不同尋常的歸宿。好,咱們話歸正傳。你母親呢?你母親能不能和葛俊說上話?”向文成說:“你說的是從前。”尹率真說:“從前。”向文成說:“從前葛俊敬重我父親,自然也敬重我母親。現在,我母親對抗日的認識雖然膚淺,但她知道兆州的好人壞人,葛俊在她眼裡當屬壞人。”尹率真的意思是,讓向文成說服同艾去找葛俊,透過葛俊的關係,設法把甘子明營救出來。向文成說:“這件事興許有可能。咱們一起去見我娘吧。”尹率真說:“我只是去拜訪她老人家一下,具體交代任務的事還得由你來完成。”
向文成領尹率真去東院北屋看同艾,同艾聽見有人進院就迎了出來。平時有人來找向文成都去世安堂,若是來人進東院,同艾便知道是找她的。八月天氣炎熱,同艾在屋裡穿著隨意。聽見有人進院,她就信手找了一件斜大襟夏布褂子換上。也來不及梳妝,又伸手在門後的臉盆裡蘸了些水,把頭髮抿抿。但當同艾出現在廊下時,還是顯出了些身份。這使得尹率真一看見廊下的同艾,竟不知如何稱呼了。他正在琢磨怎樣稱呼同艾,向文成先開口了,他對廊子上的同艾說:“娘,尹縣長來了。”
同艾所站的位置使她顯得居高臨下,她對向文成說:“這還用你遞說,我還不認識尹縣長?”又對尹率真說:“俺有備可喜歡你哩。”
向文成和同艾先說話,倒讓尹率真不必考慮對同艾如何稱呼了,他順勢把話題轉移到有備身上。他對同艾說:“有備可是個好孩子,第一次見面我就看出來了。”
同艾說:“好不好的,人從來都是隨潮流走,潮流把你推到哪兒,你就得在哪兒。”
同艾和尹率真講潮流,尹率真更覺得廊下這位婦人不同尋常。他預感到他想託同艾的事十有八九會成功的。不過他仍然覺得正題還是應該讓向文成去細說,這時同艾卻把他和向文成一起讓進了屋。
在同艾屋裡,三人剛坐定,同艾就突然對尹率真說:“尹縣長,還是趕快說你的事吧。”
尹率真和向文成交換了一下眼光,想,不愧是向文成的娘,如此會斷事。
不等尹率真說話,同艾又說:“你倆一進院,文成一叫娘,我就知道有事。文成平時輕易也不叫個娘,他一叫娘,身後還站著縣長,還不就是有事。”
向文成見同艾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