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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州司馬,舅爺好幾位親黨今日都被下獄問罪。”
精思堂外,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甲葉子和刀劍碰撞嘩嘩作響,一個粗獷厚亮的嗓門吼道:“國子司業李林甫,參與姜皎妄言廢后,革去一切職官散銜,拿入大理寺監獄。”
李林甫臨事也未慌張,輕聲在李巖耳邊說:“要救父親,你不惜一切辦法接近永穆公主,將你身上的麒麟頭綠翡翠……”轉頭看見長子李岫跪伏在地,身子竟然嚇得瑟瑟抖,不由低嘆了一聲。
頂盔貫甲的金吾衛一湧而進,為的校尉沉聲喝道:“國子司業李林甫,罪不及妻兒,家中諸子有職官散銜在身的不除。”
李林甫轉過身去,拱手為禮,臉上仍是那付招牌式的微笑,從從容容披枷帶鎖,跟著金吾衛走了。
我該是去找李嶼算帳,還是……披枷帶鎖的父親回頭望了一眼,目光中盡是慈祥殷切之意。
心忽地抽緊,李巖眼眶驀地溼熱,淚光模糊,依稀覺得,著冰冷鐵甲的金吾衛押走了前世的父親。
前世的父親被人陷害,開除了公職,坐了一年的牢,還在讀小學的浩然被母親領著前去探監,年幼的浩然怎麼也不明白,好端端的父親怎麼就成了關進監獄的壞人?緊緊握著冷冰冰的鐵條,撕心裂肺地哭,誰也拉不開他的小手,淚流滿面的母親無力地蹲下來,與他抱在一起……
3。胭脂馬
還未到日暮,這間長安西市名頭最響的胡姬酒肆,胭脂馬,已經是賓客如雲,人滿為患。
一個著淺青雜綾團衫的青年官兒,看上去瘦弱蒼白,那身九品官員的袍衫,在權貴如雲的長安實在入不得流,他獨自一人進了胭脂馬,臉又生,誰也不拿正眼瞧他,跑堂的胡人小廝,伺酒胡姬也忙得不可開交,哪有閒暇來招呼他。
酒肆大堂有些暗,陽光透過交窗,灑下斑斑點點的光影,滿堂客人忽然靜了下來,視線都落在大堂中間的圓臺上,正對圓臺的屋頂懸掛著樹狀的吊枝燭火,將圓臺明明照著,一班樂師緊鄰著圓臺左側擊鼓撥絃。
橫笛幾聲仿似長空雁鳴,懷抱琵琶的樂師轉軸撥絃,三兩聲響應,緊接著就是急雨般的嘈嘈聲,腰鼓也密密地敲了起來,銅鈸猛地擦了幾下,羯鼓一擊,一個白紗蒙面的胡旋女身著窄小露腹綴著亮銀片的舞衣,牽著舞裙緩緩轉著圈兒到了圓臺中心。
客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圓臺,只有那個青年官員還在四處尋人,耐心些,酒肆外那十來匹駿健神氣的白馬不會有錯,他的眼睛慢慢地適應了大堂的光線。看見圓臺右邊正是他尋找的那幫權貴子弟,放下心來,拉住一個侍酒胡姬,掏出一張飛錢,往權貴子弟那邊一指,要她在那處安排個座。
那處是胭脂馬貴客呆的地兒,地面搭建有平臺,上面鋪有精美的葦蓆,放著一張張青瓷板足食案,後面靠牆的位置還有格子間似的胡床,胡床前有精美的蜀錦帷幄,帷幄解開,簾幕低垂,裡面自成一個小天地。
密密的琵琶聲嘈嘈切切,音質清脆就像是大小金珠兒落在玉盤上,隨著那聲響亮的羯鼓聲,胡旋女搖頭忭指,神態活潑,心應弦,手應鼓,雙袖高高舉起,裙襬如在北風裡旋轉的雪花,飄搖轉蓬,漸漸那舞姿隨著節奏明快的龜茲樂越轉越快……
青年官兒出手豪爽,身邊也有一位貌美的胡姬侍酒,穿著少而透的舞衣,緩緩地抖肩揚臂,腰肢酥軟欲折,跳著花間軟舞,在青年官兒身邊如穿花蛺蝶一般,青年官兒被挑逗情動,攬過未著寸縷的小蠻腰,深深地吻了下去。
“嗯……唔……唔!”青年官兒與侍酒胡姬溼吻的聲音弄得頗大,旁邊的客人都被吸引過來。
還有比我更輕薄狂浪的,權貴子弟中為的王準扭頭瞧去,青年官兒的手已伸進侍酒胡姬的胸衣裡,正在狠勁的揉捏那對白兔,侍酒胡姬被挑逗得情潮泛起,嗯嗯啊啊渾然忘卻了這是在大堂,雙手勾住青年官兒的脖子,火熱滾燙的身子貼了上去……
太他媽囂張了,看得那夥權貴子弟眼睛瞪得如牛眼,血脈賁張,這可比臺上的胡旋舞更加活色生香。
“好兄弟,你的酒錢算在我頭上!”王準右手拍案,重重一擊,案上的酒菜幾乎要跳起來,身旁侍候酒的胡姬趕緊扶著銀酒壺,裡面可是紅豔似血的三勒漿,價值不菲,要是灑了,客人怪罪下來,那可不是小事。
青年官兒身子未動,只將嘴唇分開,大口喘著粗氣,掏出幾張飛錢,“旁邊幾桌的酒錢我付了。”
這夥家世顯赫的紈絝子弟,平日圖的就是個揮金如土的快意,見有人比他們更加囂張狂放,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