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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佑匆忙調開視線,避開他的目光,低低咳嗽幾聲,張老夫人不動聲色地擋在她身前:“東嵐和殿下向來要好,聽說殿下身子不爽利,特地跟老身進宮來探望。”
她不動聲色地刺了一句,想把薛元的視線調到自己身上來:“老身覺得殿下的身子也見好了,不知什麼時候能再去為先帝守靈啊?眼見著先帝就要出殯了,廠公若還不讓殿下出來見人,只怕底下流言就要起來了。”
薛元四兩撥千斤,悵惘嘆道:“咱家也關心殿下身子,只是太醫總說不好,咱家這邊也不敢輕忽了。”他一轉眼又看著姜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張老太君好福氣,不光膝下兩位大人都是國之棟樑,就連孫輩也是矯矯不群,尤其是二公子,跟殿下越發像了,一看便知是人中龍鳳。”
張老夫人心裡一跳,定著神色道:“廠公莫要誇他了,殿下是崑山寶玉,他哪裡能跟殿下比。”
薛元仰唇不答,繞過張老夫人站在姜佑身前:“二公子為何不說話?是對咱家有何不滿嗎?”
他欺身近前,姜佑不由得退後幾步,人已經抵在夾道上了,她嘴唇顫了幾下,又猛地低下頭,彎腰劇烈地咳嗽起來,張老夫人忙就著這個介面道:“二郎前些日子染了風寒,發聲也受了些影響,御醫叮囑他不能說話呢。”
薛元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要往出帶:“那倒是不妨事,正巧我找了季太醫來給殿下請脈,正好給二公子也瞧瞧吧,總不能就這麼一直啞著吧?”
姜佑心裡亂跳,下意識地就甩開他的手,躲到張老夫人身後,薛元臉色忽然陰鬱起來:“看來張二公子是不領情了?”
張老夫人將她護在身後,對著薛元欠身道:“這孩子怕生,勞煩您看在他年小的份上多擔待些。”她柺杖一拄:“老身家裡還有些俗事,這就先去了。”
她一手拉著姜佑,說著就要往外走,薛元身後的孫賀年覷著他神色,跳出來想要攔人,卻被他抬手製止了,等看著張老夫人和‘張二公子’的身影漸漸走遠了,他這才轉頭道;“去挑兩個腿腳利落的人跟著她們,別跟丟了。”
孫賀年心裡一跳,也咂摸出些門道來了,忙忙地躬身應是,轉身領命去了。
......
夜裡的梆子已經響了,羊腸小道上上起了燈,一溜燈火星星點點,遠遠地接上了天邊的星子,有輛馬車緩緩行來,車頭有人挑著燈,映著石板路上一團澄淨。
姜佑半靠在車圍子上,神色懨懨的,不復往日的神采飛揚,坐在她對面的鎮國公有些不忍:“您既然這般乏了,在臣府上歇歇,明兒再趕回去吧,何必急著進宮呢?我就不信薛元還能到我府上討人!”
姜佑搖搖頭,低頭想了想:“我總覺著有些不對,東嵐表哥還在宮裡,我放心不下。”她一抬頭,小大人似的嘆了聲:“您不是也說了嗎,讓我先跟他虛以委蛇,既然做戲,也得做的漂亮些,我還是早些回去吧,今兒這事兒若是事發了,萬一牽連到您怎麼辦?”
她越懂事,他就越覺得心酸,鎮國公長嘆道:“佞臣當道專權,宗室野心勃勃,真是難為您了。”孝宗終歸還是死的太早,沒能為姜佑鋪平前路。他強忍著心酸;“臣一會兒藉著守靈的名頭待您進宮,您自己能回東宮嗎?”
姜佑點點頭:“我帶了牙牌出來,又給了東嵐一塊牙牌,讓他在我走之後直接去正泰殿裡等著,等我一回來他便能混入守靈的隊伍裡,到時候隨您出宮就是了。”
她見鎮國公點頭,挑起簾子看了看外面,神情有些忐忑,卻又帶了些躍躍欲試:“您覺得對付七皇叔...那事能成嗎?”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看史書的時候,想到七皇叔素來的為人,這才想到這麼一個法子,卻不知道行不行,這才出宮來請教您的。”
鎮國公拍了拍她的肩膀:“您不用擔心,臣會全力配合的。”他面色沉凝:“成不成就在皇上出殯之日,依著咱們的情勢,您只管放手一搏。”
姜佑低聲應了,馬車很快到宮門外,鎮國公給她打著掩護,一路到了正泰殿,她趁著眾人忙亂的功夫,壓低了頭上的方巾,轉身出了殿門,一路上她怕被人發現出宮的事兒,都只敢挑荒僻的地方走,幸好她對哪個點哪個地方有侍衛值夜瞭如指掌,這才險險地躲過去好幾次。
她左拐右拐,一閃身進了一片山石,忽然迎面走過來一行人,她躲閃不及,被撞了個正著,膝蓋正磕到凸起的鵝卵石上,疼得一呲牙,低聲‘哎呦’了一聲。
撞著她的是個提燈的宮女,絹布的燈籠歪了歪,又在地上滾了幾滾,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