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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之前,對教科書強制灌輸那個“魯迅”他是“懷疑且抗拒”的。而心靈的共震恰是表明了摩羅正在以自己的方式接近魯迅的傳統:這自是意義重大的。
於是,摩羅又有了“光輝的(生存)體驗”:那是類似於魯迅(還有摩羅崇拜的孫中山)那樣的“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準備著“戰鬥而且失敗”的,“始終與中國社會最底層的人們一起掙扎”的反抗意志與“行動、創造、實踐”的慾望,以及“總感到前面有一種聲音在呼喚”,因而永不停止追求的“過客”式的生命選擇——摩羅因此說:“那個黃昏,是我今生的第一次死亡,同時也是我的第二次新生。”
而且很快就有了“孤獨的痛苦”的體驗。摩羅回憶說,他因為公開宣佈了“我們都是非人”的發現,被視為“瘋子”而遭驅逐(這幾乎是重複了魯迅筆下的“狂人”的遭遇)。他於是發現了自己的異端性,感受到了作為社會的叛徒(公敵)的孤獨。由此激發起“把自己與中國文人區別開來,與一切奴格區別開來”的強烈慾望:“倘若他們自視為救主,我就甘為叛神;倘若他們自視為聖靈,我就甘為邪惡;倘若他們自視為人,我就只有做魔鬼”。他於是點明:“我為自己取名為摩羅,便是這番寓意”(《咀嚼恥辱·醜陋的中國文人》)
摩羅就是這樣透過自身的絕望體驗、光輝體驗與孤獨體驗,而一步步地向魯迅所呼喚的“立意在反抗,指歸在動作,而為世所不甚歡愉”的精神界之戰士靠攏。或者說,摩羅終於與魯迅所開創的,已經中斷了的精神界之戰士的譜系承續上了。
第一版序言:“精神界戰士”譜系的自覺承續(3)
這在世紀末的中國思想文化界,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
因為那個“幹泣的黃昏”不僅屬於摩羅一個人,有那樣一批年輕人在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這段時間內,經歷了一場精神的蛻變;他們透過自己的(而非外部權威暗示的)絕望體驗,開始面對世界與自我真實的(而非虛幻的)生存境遇,試圖尋求“自救、自贖”之路。我曾經說過,我們這一代(或幾代)中的部分人,是透過*中的絕望體驗才真正認識與選擇了魯迅的,由此引發了我們在80年代思想解放運動中的種種思考;而現在年輕的一代中的部分人又在世紀末的絕望體驗中,發現了魯迅,而又不止於魯迅(這是有別於我們這一代的)。魯迅所開創的精神界戰士的傳統,正是在更具有獨立性的新一代人這裡斷而復續了。在這樣的背景下,摩羅的寫作就超越了他個人的表達,而具有了某種典型性,成為新一代青年中的傑出代表。
摩羅自己似乎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的。他在《知識分子的覆設》《思想隨筆新三家》,以至《大作家劉震雲》等文章中,談到了“近年來”所出現的“自覺地尋找生命意義和精神價值,自覺地趨近求道者形象”的努力。他接著又談到了當人們“立志求道時,這才發現世界上竟沒有一個自己所需要的道,這才發現自己們的真實的處境,是如此地困窘,如此地危機四伏”:由此而激發了一代人的使命感,摩羅說:“一個時代所能意識到的危機,往往是從那些急需解決而且可能解決的命題中產生的。也許,‘五千年文明古國’的中國,真的到了一個文化轉型、價值重建的關鍵年代?那裹挾我們幾千年的巨大的歷史慣性,真的要由我們這一代人來掙脫?”——或許,這也正是新一代的精神界戰士所面臨的時代使命?
“掙脫歷史慣性,價值重建”,這自然是非一朝一夕之事;但思考與探索卻必須從現在開始。摩羅正是將他自己前述刻骨銘心的體驗,上升為理性的思考,提出了一系列發人深省的思想命題。
讀摩羅的思想隨筆,很容易就會注意到,他最頻繁使用的一個概念就是“恥辱”:這幾乎成了永遠壓在他心上的夢魘,以至形成了擺脫不掉的心理情結;他因此而提出了“咀嚼恥辱,描述恥辱”的思想命題,並以此作為他自己與同代人覺醒的起點。所謂“恥辱”即是前文所引述的,既身處於“非人”的地位,卻毫無自覺,甚至百般迴避與掩飾,這也是魯迅所說的:“從奴隸生活中尋出‘美’來,讚歎,撫摩,陶醉”的奴才心態,眾多的國民(包括文人)麻木於此,摩羅卻以為奇恥大辱。因此,所謂“咀嚼恥辱”,即是走出麻木狀態,擺脫奴才心理,正視苦難,直面恥辱,這是第一步。“咀嚼恥辱”也是人性尊嚴恢復的過程,而唯有以“人”的身份、心理、尊嚴去反觀苦難,這才能達到對苦難的理性的“反思”,自覺的“反抗”。這就是摩羅所說的,“僅僅懂得(正視)苦難是不夠的。苦難本身並不含有與苦難相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