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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有些東西能夠成為我們自己的生存大要呢?”
鳳鳥尊(4)
藏區的天氣說變就變。剛翻過一座山坳,才剛下馬歇了不到五分鐘,尼瑪就面帶憂色地告訴我,馬上要變天了。說話間便有累累的烏雲急速而至,一會兒工夫,大雨傾盆而下。沒有地方可躲雨,轉眼所有人都淋成了透心溼。
好在雨勢雖猛,卻倏忽而至倏忽而逝。等到頭頂上瞬間飄浮起潔白的碩大雲朵之時,便只剩下地面上寥寥幾個狼藉萬狀的行人。範文嘉尤其狼狽,猶如剛從溼湯裡撈出的野蘑菇,滿頭亂髮緊緊地貼在臉龐兩邊,露出一雙骨碌碌亂轉的黑眼珠。嘴唇則凍得一片烏青,瑟瑟發抖。我趕緊找了件幹袍子讓她換上,只是沒有女裝,只能將就著裹成一團。大家繼續上路。
再走得十幾裡地,範文嘉忽然發起燒來,卻執意瞞著,一直搖搖晃晃地俯首坐在馬背上研究她的九階幻方。直到終於支援不住一頭從馬上栽下來,才終於露了餡。尼瑪一看她雙頰燒得通紅,前一分鐘還在強睜著雙眼訕笑,後一分鐘便已有些神志不清,頓時嚇了一大跳。要知道在低海拔地區淋了雨發場燒不過是件小事,同樣的病症搬到高原上就足以致命。好在尼瑪行走藏區多年,算得上見多識廣,身邊也備有少量藏藥。當即喂範文嘉吃下幾顆藥丸,四顧無策,只得讓我們幫忙拿繩索將她牢牢地縛在馬背上。
“石渠就在前面不遠啦,多堅持一會兒,到了就好了,能找到醫生。”他解釋著,滿臉憂色。
趕路的步伐迅速加快。我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既有高原反應的緣故,也擔心範小姨病重不支。在這種地方發生什麼事兒都有可能。好在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已經進入石渠縣城,天尚未黑透,尼瑪頗為熟諳地帶領我們穿過狹窄的街道,轉眼拐進一座藏家院落,招呼我們下馬等候。自己卻噔噔噔地直奔上樓,只幾分鐘,一個藏族女孩子緊跟在他的身後跑下樓來。
“趕緊,把范小姐抬到房裡去,升上火,要暖暖的炕。梅朵,還不趕緊去請格桑老爹,這可是要出人命的大事!”
尼瑪一邊叫喊,一邊招呼我和柏然將範文嘉往樓上抱。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反正範文嘉被那件大藏袍裹得像只粽子,只是隔著衣衫也能察覺到身體的滾燙。叫做梅朵的女孩子早已跑得不見蹤影,想來那個格桑老爹正是醫生吧。我一邊胡亂想著,一邊把範文嘉放在炕上。一位女子進來替她換下溼衣,範文嘉繼續昏昏沉沉地睡著,兩頰火燙,像兩片刷得過重的胭脂。柏然顯然也有些慌亂,一時之間手足無措,發了一陣呆之後又急匆匆地跑下樓,一會兒工夫帶上一塊溼了涼水的毛巾來,擰乾層層疊好放在範文嘉的額頭上。
我和他坐在炕邊的方凳上面面相覷,第一次感到自己毫無用處。什麼飛機,什麼幻方,什麼17年的週期蟬,什麼雄的雌的鳳鳥尊,統統變得虛無縹緲。範文嘉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就像是某種驚心動魄的節律聲,一下接一下地在我的心臟裡敲擊出空蕩蕩的迴音。我呆若木雞,蘇柏然同樣如此。
幸好梅朵沒過多久就領著格桑老爹回來了。那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子,極黑極糙的面板在滿臉上打起褶子,手指甲裡全是黑黑的汙泥。一進門,格桑老爹摘下帽子行了個禮。
“我都聽梅朵說啦,三位都是錢老闆的好朋友吧,這位是范小姐?”一口標準的漢語,說得倒比尼瑪還順溜。
鳳鳥尊(5)
不待我們回答,他先搶上前把住了範文嘉的脈搏,倒像是地地道道的漢人中醫。
把過脈,老爹也不多說,寫了張方子交給梅朵,那女孩又噔噔噔地跑下樓徑自去了。趁這工夫,老爹從隨身背的湖水綠的背囊裡取出一隻鑲銀的笨重盒子,拿出幾支長短不一的艾柱,一邊回頭問道:“你們誰來幫我個忙吧,幫范小姐翻個身。”
我和柏然幫著把範文嘉扶起來,照著吩咐將她翻轉身俯臥在床上。老爹把她腰間的小衣直捲上去,露出一大片晶瑩雪白的背部面板。我剎那間面紅耳赤,趕緊退到一邊。老爹不慌不忙地點燃艾柱,在範文嘉的背部穴道上輕炙,並不時輕輕用手按摩。
見他那又黑又髒的手撫在範文嘉的背上,我心頭不禁怒火中燒,卻也知道是在治病,只得轉過頭去眼不見心不煩。
一袋煙工夫,格桑老爹的燒炙活兒完畢,取出一顆龍眼大的紅色藥丸喂進範文嘉嘴裡。見不肯吞,便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按了幾下。範文嘉張開嘴,昏昏沉沉將藥丸吞了下去。
“問題不大。”老爹轉過身,黑黝黝的臉上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