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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墨踏進正房,就見庭芳一臉疲倦的在餵奶。見她來了,用下巴對著個座位道:“坐。”
君子墨到底行了禮才坐下,還未開口,庭芳就道:“你也是個熊孩子,眼錯不見就上山打獵了。往日是為了口吃的,現在又不是那景況。你讀書識字,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還用我多說?山上盡是老虎豹子,你有幾條命去填?便是要去,家裡那多人要去,你偏還落了單。別說你還能對著男人們扭捏起來!”
君子墨愕然,覺得腦子都不夠用了。這是郡主在絮叨她?
庭芳看君子墨,真就是個看孩子的態度。十幾歲的小姑娘,可不就是孩子麼。把吃飽的徐清交到乳母韓巧兒手裡,拿出一張紙來隨意畫著圈。自從生了孩子後,庭芳就越發能理解女人的地位。任何時代,都是看貢獻值的。這個貢獻值不是對社會,那太虛了,而是對當下的集體。她正談事兒,漲奶了,只得退出來奶孩子。不能與會,就不能左右政策法規,直接就喪失了話語權。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也只能帶孩子了。沒有避孕套的時代,要麼死了男人要麼天然失去生育能力,否則就要被孩子拖死。是可以把孩子全權交給乳母,偏偏醫療水平又太差,生都生了,哪能心大的任由其生死呢?
默默畫了好一陣兒,庭芳對君子墨招手:“過來,你替我瞧瞧,這是你們君家的地盤麼?”
君子墨探頭一看,才發現是南昌輿圖。平日裡看不分明,在輿圖上就有些驚心了。城內君家佔了大半好地界,城郊的田地十畝裡就有九畝姓君。其餘幾個著族的莊子都快出南昌縣了。殺肥羊是傳統,君子墨心中猜著庭芳八成想動君家。不過那跟她有什麼關係?她早被逼的沒法子在南昌混,家裡的地也就只能荒著,拼著大家都別打主意,誰都落不著好。看著君家要倒黴,她還有些幸災樂禍。君家宗族到了連族人都肆意欺辱的份上,是該完了。
庭芳卻是問:“你們族裡許多人家的房子都塌了吧?衙門的意思是,既然都塌了,不若統一修建。君家是大族,旁的不論,出點子力氣是應當的。我不知你們組長的脾性,想問你打聽打聽。”
君子墨撇嘴:“他能有什麼脾性,只一個字,貪。誰給他點子小利,公道均勻都拋在腦後頭。族學也不曾好好管過,也是閣老之後,四五十年了連個舉人也沒有。這二十年裡更是連秀才都不見。祭田裡的出息原是該大頭給族學的,叫他私自截下。族學裡沒了嚼用,貧苦點的族人就上不起學,都跑去學手藝了。我爹是最後頭一個秀才,活著的時候見天兒在家裡罵,也是無用。”
君子墨一堆抱怨,庭芳立時就懂了。君氏族人只怕早有各種不滿,倒是個極好鑽空子的機會。若是那等規矩森嚴的大族,處事不偏不倚,只論家規,凝聚力可不是說笑的。貧富差距大好啊,貧富差距大就好發動群眾鬥群眾嘛!庭芳登時樂了,琢磨著怎麼把君家的土地收歸國有。看君子墨的模樣兒就知道,那幫人違法犯紀的事兒定然不少幹,不是鐵板一塊,互相攀咬一二,就能團滅了他們。要不怎麼竄江西來呢,這事兒歸布政使管。朝中有人好辦事吶!
庭芳又看了看君子墨的一身狼狽,道:“你也別隻記得出去野。家裡開了個小學堂,讀書識字騎馬射箭樣樣都要學起來。你會打獵是好,但兔子比人蠢多了,什麼時候能打人才是本事。你一個姑娘家,不紮實學些安生立命的本事,怎麼死都不知道。”
君子墨瞠目結舌,聽到“你一個姑娘家”的時候,腦子裡跟著就接了一句“貞靜嫻雅”,這是她的長輩們常唸叨的話,萬沒想到庭芳的教導是文武雙全。郡主,你怎地不按套路出牌啊!
正說話,翠榮心急火燎的提著裙子進來:“郡主,於大夫呢?”於大夫就是跟著庭芳來南昌的那位,庭芳養著他,他便在指揮使衙門門口支了個攤子,免費給人看病。翠榮尋不著他,還只當他來給庭芳請平安脈,哪知道正屋裡也不見。
庭芳忙問:“什麼事?”
翠榮嗔了君子墨一眼:“才君姑娘託廚房的人替她送包子,哪知送到地頭,那位小君姑娘正暈著,她娘抱著哭。廚房的人慌了,給帶了回來,偏又尋不著於大夫。”
哪知豆芽又匆匆跑進來道:“沒事了沒事了,小姑娘餓的。已經醒了,正吃粥,不用找大夫了。”
君子墨臉上焦急,對庭芳道:“我去瞧瞧。”
庭芳卻叫住她:“且住,那是你什麼人?”
君子墨道:“是我一個伯孃,寡婦失業的,帶了個十歲的女兒。小時候帶過我。”
庭芳嘆道:“我是救不得那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