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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安琴疾步從外走來,她才接到廚房來報,說陳恭硬搶了罐菜籽油不知要做什麼。旁的淘氣還罷了,只怕玩火。沾上油的火最難撲滅。只把楊安琴唬的冷汗都出來了,滿世界的找人。好容易問出陳恭的下落,就聽見陳氏房裡一聲脆響,生怕出了什麼事,幾乎是衝進來的。
屋內一片寂靜,只有陳恭粗粗的呼吸。陳氏皺著眉頭,心裡十分惱火。說來是她的親侄子,卻全然不像她家人。頭一天上學便惹事,偏還好似替她出頭。活活把陳氏噎的半天吃不下飯,她就沒用到需要八歲的侄子出頭的地步了麼?一口一個小婦養的,陳氏差點氣死,庭蕪怎麼說名義上還是她養的,熊孩子罵誰呢?更別提庭芳還被打的渾身是傷。百合不敢嚷,卻也不敢瞞,早悄悄的告訴了胡媽媽。胡媽媽為了此事哭的眼睛都腫了,還得跟庭芳一樣裝作沒事,還不都是為了她的面子。想著百合的話,她的心都跟著一陣陣抽痛。偏是她親侄子惹的事,還不能嚷出來。好幾日都不高興了。
陳恭確實與陳氏血脈相連,可庭芳乃陳氏親手養育。若她們姐弟性格反過來,陳氏自然偏向侄子。然事實上卻是庭芳乖巧,陳恭惹事。再則眾人心裡,會學習的是好孩子,不會學習的是壞孩子。會學習的調皮搗蛋叫機靈,不會學習的調皮搗蛋叫欠抽。那不會學習的三番兩次找會學習的麻煩,別說是好孩子的媽,就是路人甲都惱了。陳氏掛著臉,指揮丫頭替庭芳換衣裳,屋裡才重新活絡起來。
楊安琴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心裡比陳氏還氣。有個不省事兒的侄子雖煩,到底是別人家的孩子,管他將來是什麼樣子呢?但有個不省事的親兒子,簡直一言難盡。楊安琴不是不講道理的愚婦,沒有凡事都是別人的錯,自家孩子全然無辜的想頭。何況她敢想,葉家還不肯認呢。雖說庭芳庶出,那也不是奴婢,打了就打了,鬧了就鬧了。如此三番五次,葉家還只當是孩子們淘氣並不曾說什麼,已是十分修養。看到庭芳滿裙子的汙漬,伶俐如她都不知說什麼好。
陳氏屋裡的丫頭婆子走來走去,陳氏與楊安琴姑嫂相對無言。庭芳躲進內室放下簾子換衣裳,只覺得心好累。沒有化學染料的時代,所有的棉麻絲織全是植物染的。別看後世小清新們成天說什麼純天然最好,全都是沒見過世面的鬼扯。植物染的洗幾次就掉了,庭芳算土豪家的孩子,衣裳都沒法保證鮮亮。只能多裁淺色料子,而後穿幾次染一層略深的顏色。譬如身上的粉紅衣裳,過幾水就要染成深紅,再大紅,再赭石。因是層層加染,大紅的顏色並不正,不是做家常穿著就只得賞給丫頭們。刺繡的花色會稍微好些,然而絲線亦是植物染料,好的有限。故《紅樓夢》裡多次出現半新不舊,並非賈府人不夠奢侈,實則再奢侈也無法扭轉客觀事實。家中諸人的好多大衣裳都是穿過掛起來,硬是不敢下水。
庭芳一邊換衣裳一邊可惜。她是長在紅旗下的少先隊員,讓她刻意艱苦樸素做不到,但刻意浪費更做不到。才上身的新衣裳,被菜油汙了大.片,賞人都不行。心疼的不要不要的,上好的料子呢!
待庭芳出來時,陳恭已不見了。楊安琴與陳氏二人坐在東屋的炕上低聲說話。見庭芳出來,楊安琴衝她招手:“四姐兒來。”
庭芳不高興,勉強扯了個笑臉,走近楊安琴挨著她坐下。
楊安琴何等人,忙摟住庭芳的肩笑道:“我已叫你大表哥揍他了,都是陳恭的不是,回頭我要他與你賠罪。”
庭芳實在膩歪那熊孩子,故意道:“娘,我要丫頭把方才的衣裳裁了,還有半截好的,小八穿了吧,不然怪可惜的。”是有心刺楊安琴,亦是實話。裙子前面是不能要了,後面卻還好。她身量還不夠高,但半幅裙子也能給小八做一套衣裳了。
楊安琴手一僵,隨即笑道:“很是,白丟了可惜。”陳恭你給老孃等著!
庭芳發作了一回便丟開手,無意深究。她是同情楊安琴的,陳恭真心不是她溺愛所致,實在是老天不開眼,硬塞給她的討債鬼。發完脾氣後,便裝作沒事人一樣,岔開話題道:“舅母,我聽娘說你彈的好箏,可能教我一二?”
楊安琴順著臺階道:“那有何難?只怕你瞧不上我的手藝。”暗歎,看看別人家的孩子,不一味軟弱遭人欺,脾氣卻發的恰到好處,發完乾乾淨淨的揭過。才九歲的孩子,已是大度可親的風範。
陳氏暗自點頭,大家小姐畏畏縮縮的丟人,但胡攪蠻纏也丟人。庭芳表現的分毫不差,還不得罪親戚,越發可人兒了。略顯得意的道:“貪多嚼不爛,你一日日排的滿當當,哪還有空兒?”
庭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