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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髮現趙樂魚用鼻尖湊著錦袋嗅著,詫異道:“你做什麼?還不快去!”
趙樂魚擠出一句話:“我……我……也是翰林。我有沒有份……?”
韓逸洲笑了笑:“無。”
趙樂魚出了館,一邊走一邊嘆:“哎,虎落平陽被……”他想來韓逸洲芙蓉出綠波的雅麗臉面,實在也不像“惡犬”,就換成了句“哎,老鼠遇上貓”。
遠遠的,他站住了。從柳蔭縫隙間,他望到了位紅袍人手捧一個匣子,站在假山上朝猗蘭館方向張望。雖然看不分明他的表情,單是在風中的身子,就當得起千古風流。應該是修撰東方諧。
趙樂魚雖然厚臉皮,但到底是個男孩子。想到自己對東方諧的“不敬”念頭,他有些臉熱,掉頭就朝飛雲閣跑去。反正東方諧遲早也要到那邊的。
飛雲閣的氣象比起猗蘭館的幽靜,閒遠樓的冷清,大有不同。本是臨水而建,杏花菖蒲滿閣春情,與屋簷下的精巧紅燈相映成趣。門口一幅行書對聯“春有笑顏春不老,歲無憂戀歲常新。”,落款是鐘鼎文,似乎是一個字,又好像是兩個字。趙樂魚看不明白,就記在心裡,打算以後請教別人。
一進門,徐孔孟和他打招呼:“趙兄?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趙樂魚彷彿心無芥蒂,笑嘻嘻的說:“我就是個跑腿命。這不,他讓我給飛雲閣送茶葉來了。東方大人呢?”
一旁,何有倫手持一支毛筆過來,熱情的說:“趙同年,東方大人被萬歲叫到宮裡面下棋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
趙樂魚吐了吐舌頭:“他下棋很神嗎?萬歲的棋,……聽說……不太好。”
徐孔孟“噓”了一聲:“凡是萬歲的話都是金玉良言,凡是萬歲的愛好,萬歲總是天下第一。趙兄,你不要忘記了這兩條準則。”
何有倫溫和的笑著說:“東方大人號稱國手,十六歲的時候進京會試,就已經在京都沒有對手了。萬歲經常召他入宮切磋棋藝。”
趙樂魚點頭說:“東方大人特別得到萬歲的眷顧?”
徐孔孟皺皺鼻子:“難說。萬歲選了盧學士當太子少師,經常召東方修撰去下棋,但良辰美景,請你們的韓修撰去撫琴賞月也不是沒有。”
他說完,就開啟茶包嗅起來,吩咐飛雲閣外自己的書童:“織繡,你快快去下房要一壺滾燙的水來。我要品茶。”
趙樂魚問:“徐兄你不等東方大人回來?”
徐孔孟道:“東方大人最隨意,我們說笑也從不揹著他。這茶葉乃小事,當然我做得主。”趙樂魚聯想到韓逸洲,心中大為慨嘆。
何有倫端詳著趙樂魚,拽起他往裡間走:“趙同年,求你一件事。”
趙樂魚最為爽快,說:“你說。”何有倫將他領到一張攤開的畫卷前,桌上各色顏料:硃紅,丹青,赭石好多小碟子。
他長時間仔細的審視趙樂魚,趙樂魚被他瞧的怪怪的。但他的兩眼中,又絕沒有輕浮不正的神色。何有倫忽然拍案大喝一聲:“太像了。”
趙樂魚不知所措,傻乎乎的望著他。
何有倫解釋說:“趙同年,三天之前有一個貴人透過書畫莊的掌櫃找我,要訂製一幅中堂畫。墨色分五彩,景色要是蘇州的虎丘,而畫中人必須是個少年俠士。我百思找不出一個適合的形象,今天看到你忽然覺得你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個模子。”
趙樂魚摸了摸鼻子:“何兄,你不要取笑我。我最怕舞刀弄劍的,哪有什麼俠的樣子?”
何有倫說:“我畫肖像無數,說你有些像就是有些像,你是否看過我的天女散花圖?”
趙樂魚點頭。
何有倫說:“畫中就是我娘子而已,她足不出戶,哪裡就有仙人的樣子?但我筆下做些加減,本來五分像,也就成了十分像了。”
趙樂魚聽著應道:“好吧,好吧,你願意就畫我。”他繞到臨窗的一個桃木桌子旁,盯著一件東西看,問:“這是誰的桌子?”
何有倫說:“東方大人的,你不要亂動。”趙樂魚瞪大眼睛,臉面幾乎湊到桌子,說:“不動,就看看。”
趙樂魚又問:“魏兄呢?”
何有倫輕聲說:“東方大人前腳走,他後腳就走了。說是回家一趟。他娘子臥病十年了。老魏也有說不得的苦。”
趙樂魚的眼睛深黑而靈動,意外的安靜下來。好一會兒才嘀咕:“做人本來就難。只有變著法子自己哄自己開心罷了。”
他似乎覺得累了,靠在何有倫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