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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燈。
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在樓口的橘樹下一轉,又不見了。盧修一笑,加快了步子。他躡手躡腳的上樓,攔腰抱住正在踮腳尋書的侄子盧涉。
“叔叔!”他一見盧修,就粘上來。
盧涉是獨子,還不滿十歲,就出落得雪團一般漂亮。他的穿戴都是盧雪澤親自照管,此刻配一身竹葉滾邊小白袍,頭上一頂特製的小儒生冠帽。有普通孩童完全不可能有的脫俗之美。
盧修故意唬他:“好啊,涉兒。盧家男子不到十二歲的不能進橘樓,你都不記得了?”
盧涉鳳眼一眯:“二叔,你不要告訴爹爹。書房裡的現成書都不夠我看了,我等不及爹爹回來……所以……”
盧修俯身說:“你這是第幾次偷入橘樓了?要給大哥發現,他肯定罰你。我十一歲的時候就進過這裡一次,動了大哥給先帝治病的藥具。好像是有生以來唯一一次見大哥發脾氣。”
盧涉道:“爹爹忒嚴。他不許我入書樓,自己晚上在樓裡點著燈,人卻不在。”
盧修詫異:“有這種事兒?”他知道盧雪澤十分愛護藏書,因此特為小心火燭。盧涉說的情形,他是一次沒碰見過。
盧涉頗有小大人的樣子,胸有成竹的答道:“我小盧公子怎麼會騙人?就是翰林院殺人的那天夜裡,爹爹說要在橘樓忙些事兒,先哄我睡了。我做了一個惡夢,心裡怕,就跑來尋爹爹。我在樓下叫了幾聲,爹爹不應。橘樓附近又是不許家人來的。晚上林子裡有怪鳥叫,嚇死我了。我就大著膽子上來一看,爹爹根本就不在。”
盧修搖頭:“你別是做夢吧?”
盧涉貼著他耳朵說:“叔叔,你可別說出去啊。我在樓裡等了一會爹爹,居然睡著了。等醒來也就我一個人。我這才想起來我們家的規矩。連忙拿了本配圖畫的謝靈運詩集回屋子去了。詩集現在還壓在我的枕頭下面呢。”
盧修沉默了。童言無忌,盧涉是個聰明純良孩子,也犯不著在這種事上撒謊。他想起來韓逸洲的事,突然理解世上人人都有幾分難言之隱。他的大哥……當然也有不便於公開的想法。對著侄子,他只是拍拍盧涉:“你爹爹忙裡忙外,不能全顧得上你。你一次僥倖逃過,還不感激上蒼,倒敢說自己的爹?”
盧涉也笑:“我才不是說他。我最喜歡爹爹,我將來和叔叔一樣考中了狀元,保證會對著爹爹說我在橘樓偷書的事兒。他也肯定不會怪我啦!”
盧修摸摸他的臉:“涉兒,你拿了書就快點離開。祖宗的家法也要敬重。吃晚飯以後,咱們叔侄倆一起溫書。”
盧涉高興起來的樣子,同曾經的盧雪澤一個模樣。盧修長大了,哥哥還是微笑,卻幾乎不見他真的開懷。他不開心,也不傷心,他的心河似乎是靜止的。
還好盧修催著盧涉走,過不多久,盧雪澤就上了橘樓。他還沒進門,就定下來笑著說:“二弟,你今天去看花,回來的倒早。”
盧修打起精神答道:“大哥,你是打翰林院來嗎?”
盧雪澤微微一笑:“不是的,我去看了看韓逸洲。”
盧修聽到,即刻站起來,嘴唇動動,又坐下去。
盧雪澤說:“他的精神不大好,病倒無妨。我給他送去了些藥膏,也告訴了他你最近挺忙。”他這麼坦蕩的說明,別說盧修,任誰也想不到韓逸洲會因他拜訪而傷了心。
盧修心下對大哥感激,就老實的說:“萬歲要我放下翰林院的案子。”
盧雪澤當閒事一般聽了,道:“好事啊。”
盧修問:“怎麼是好事?我是大理寺卿,這樣的案子為什麼不讓我經手呢?而且我已經開始查了……”
盧雪澤不慌不忙的勸他:“翰林院的案子,明顯是個漩渦。這種案子,可能牽涉許多人,許多事。你辦不成,是你無能。你辦成了,說不準就得罪了人。及早脫身,不是最好嗎?”
盧修和兄長在一起向來坦誠相見:“大哥你也這麼說?人人都樂得乾淨,誰為朝廷分憂?”
盧雪澤笑了笑:“二弟,為朝廷分憂有輕重。不是讓你大材小用,去調查個把死人恩怨。萬歲向來喜歡斷獄,但面對邊疆安危,民之生計,他能做多少呢?盧修你是個經天緯地的人。大理寺本來就是你的擺渡之處,將來你要放眼天下,位當執政才可。”
盧雪澤言語間一向都對盧修充滿信心,但如今天這般躊躇滿志,對著二十冒尖的弟弟提到“執政”的位置,還是第一次。盧修愣了愣,接著說:“我總是輔助大哥你的,若要執政,也不會先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