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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另一隻竹筐,看到海鹽和菜種撲在上層,正想放下蓋子,又覺得有異,向下翻,看到裡面藏著的粗布,不免皺眉,道,“不是讓你買鹽,買這些布作甚?”
漢子臉紅了,搓搓大手,低聲解釋道:“阿父,那個……杏兒……”
“沒出息的樣!”老翁瞅著兒子,氣不打一處來。一把合上竹筐,終歸是不解釋,狠狠給了兒子一腳,“下回莫要如此,想給你媳婦買東西,正經該說出來。我和你母又非不明事理,豈會苛刻到這般地步。”
漢子羞愧低頭。
“家裡的日子比往年好,今年再開幾畝荒田,等到秋收之後,能再起一個牛欄,養上一頭牛犢。”
老翁讓漢子挑起竹筐,語重心長道:“阿山和阿川明年就要參加學院考試,如果能考中,學習得一門手藝,將來總有前途。”
“書院考得不只是靈性,還有品行。同鄉裡的兩個孩子為何被攆出來?全是心沒用到正地方,人長歪了,犯了書院的裡的規矩。”
“阿子,三十而立。”老翁走了幾步,停下看著兒子,“這麼大的年紀,總該給孩子做個樣子。做不到富貴顯達,但求為人光明磊落,無愧於心。”
“那兩個孩子為何會成今天的樣子?那一家老人就是源頭!”
漢子愈發羞愧,“阿父,我錯了。”
“知錯就好。”老翁點點頭,道,“知錯就要改。先別忙著回家,再去坊市一趟。”
“阿父?”兄弟幾個都是解。
老翁沒多手,從懷中取出錢袋,遞給寄給兒子,道:“再去市些布,咱們都做一身新衣。”
“阿父,家中不寬裕……”一個漢子皺眉。
“既如此,就給你母和你們的媳婦做。”老翁道,“去吧,儘早市來,也好早些出城。”
“諾!”
老翁特地留下長子,沉聲道:“阿子,你是長兄,今後行事要有章程,更要有規矩。”
知曉父親為何讓幾個弟弟去市布,漢子更覺羞愧,重重的點了點頭。
路旁一輛馬車中,桓容合上車窗,靠向車壁,命典魁驅車前行,儘速趕往青溪裡。
想起方才一幕,桓容不免感慨,合上雙眼,捏了捏眉心,想著自己該做些什麼,才能讓百姓的日子過得更好。
“陛下,前方就是青溪裡,可是直接去丞相府?”
“對。”桓容今日出宮,輕車簡從,為的就是拜訪郗愔。只是沒想到,會在途中遇到烏孫的隊伍,又在隊伍中認出秦玦。
日前北地傳回訊息,秦璟領朔方,彭城改由秦玦鎮守。這個時候南下建康,還是假託烏孫的名義,其意實難猜測。
馬車一路前行,做健僕打扮的護衛跟在車後。
士族出行多是如此,故而,桓容一路行來,並沒引起多少注意。僅有有人認出典魁,詫異一名將軍充當役夫。
以為自己看錯,仔細揉揉眼睛,定睛再看,馬車早已走遠。
逢春光正好,秦淮河緩緩流淌,岸邊柳枝浮動,幾隻黃鸝落在樹梢,清脆的鳴叫聲十分悅耳。
馬車進入裡中,穿過架在水上的拱橋,四下裡人聲漸少,越近丞相府宅,越是顯得寂靜。
“陛下,到了。”
馬車停住,車外傳來典魁的聲音。
彼時,郗愔已得健僕稟報,親往前院迎接。
桓容走出車廂,無需宦者擺設胡床,單手一撐躍下車轅。
“拜見陛下。”郗愔人在家中,僅著素色大衫,發以葛巾束起,不見朝堂上的威嚴,配合一縷長鬚,更顯飄逸。
“丞相請起。”桓容搶上前兩步,托起郗愔,笑道,“朕冒昧來訪,丞相莫要見怪才是。”
“臣惶恐。”
門前非敘話之地,桓容被請至正室,茶湯糕點俱已備妥。茶湯未加香料蔥姜,而是仿效宮中製法。
清亮的茶水中離立起幾枚茶梗,入口微苦,旋即回甘,顯然煮茶之人深諳此道。
一盞茶飲過,見桓容沒有取用糕點,郗愔命婢僕將漆盤撤下,開口問道:“臣斗膽,陛下出宮可有要事?”
“丞相猜測不假,朕確有要事。”
“請陛下解惑。”
桓容沒有著急開口,而是看著面前的矮榻,隱隱有些出神。
郗愔心中存疑,見桓容如此,沒有開口追問,而是正身而坐,等著對方出言。
許久,窗外傳來一聲清脆的鳥鳴,打破室內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