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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玄同桓容曾有一面之緣。
桓容在會稽郡求學,曾拜訪過汝南周氏大儒。當時謝玄也在,只是未同桓容當面,故而桓容並不記得。
兩人見禮之後,謝玄提及此行主要目的。
“後日上巳節,請禕弟往青溪一聚。如容弟康愈,亦請同行。”
桓容沒有馬上點頭,而是轉向屏風後,徵求南康公主意見。
南康公主有些猶豫。
往年上巳節,桓氏郎君曾經受邀。
世子桓熙才具不高,於曲水流觴時做不出詩,字也拿不出手,被人當面背後嘲笑,隔年再不肯前往。即便受邀也會找藉口推卻。寧肯跟著桓大司馬駐軍,也不肯再和建康這些高門子弟打交道。
桓濟和桓歆倒是好些,但同王、謝等高姓仍有相當差距。
三人腹中好歹有些文墨,尚且如此。以桓禕的才智,連陪襯都牽強。
此番謝玄主動上門邀請,以桓溫和謝奕當年的交情,實在不好當面拒絕。只不過,地點不是城外名山,而是改在青溪,實在值得推敲。
隔著立屏風,南康公主陷入了沉思。
不能怪南康公主多想。
謝奕、謝安曾在桓溫帳下任職,謝奕更同桓溫親厚,兩家的關係尚算和睦。但在謝安為弟奔喪,期滿改任吳興太守,由此被徵召入朝,一路高升之後,兩家的關係再不復往日。
桓溫上表辭錄尚書事,貌似主動放權,實則留有後手。
桓大司馬移鎮姑孰,桓豁和桓衝卻取代兄長,分別掌管荊、江二州。長江上游重郡和險要之地仍握在桓家手裡,在朝中的權柄更勝往昔。
說白了,換湯不換藥。
桓大司馬跺跺腳,東晉朝廷都要抖三抖。
為兒孫前程,殷康欲同桓氏結親。可惜被意外破壞,只能透過郗超求到桓溫面前,希望能削減南康公主的火氣。
庾氏同桓氏多年對立,庾皇后不頂用,說不動太后出面。娶了桓氏女的庾友一支,又同庾希向來不和,根本不願幫忙。庾希想要擺脫困境,求到謝氏和王氏跟前,貌似也合情合理。
南康公主是晉明帝的長女,經明帝、成帝、康帝、穆帝、哀帝,直至今上六朝,父親、兄弟、侄子都是皇帝,見多宮廷鬥爭,陰謀詭計,魑魅魍魎。
整個東晉之內,除了褚太后,她是對政治最敏感的女人。
謝玄話剛出口,背後的意思就被猜中。
邀請桓禕是真,臨時起意邀請桓容也是真。究其根本,怕是要藉機緩和幾家關係。只要桓禕和桓容不追究,肯在南康公主面前說幾句好話,庾家的困境可解三四分。
何況,南康公主的生母同出庾氏,即便早年因事決裂,誓言再不往來,更視庾希父子為仇,這樣的臺階送到面前,多少也會考慮幾分。
來之前,謝玄曾與叔父長談。
以謝氏郎君的性格,實在看不上庾攸之,但又不能置之不理。
“桓元子早有除庾氏之心。”
庾氏是外戚代表,早年也曾手握重權,同桓溫分庭抗禮。
庾希至今仍握徐、兗二州,庾邈更是會稽王參軍,鐵桿的擁護晉室。僅是南康公主出氣也就罷了,如果桓溫趁機動作,以此事為切入口,牽連怕會不小。
“鮮卑太宰有疾,幼主在位,臣屬心思各異,慕容氏內部必將生亂。”
“氐人出了雄主,遠勝之前昏君。”
“如苻堅發兵犯燕,我朝可安穩數年。若朝廷內部生亂,怕會立即引來禍患。”
故而,庾氏需要保住,至少現在不能出差錯。
如此一來,明明看庾攸之不順眼,謝玄也不得不將事情攬下。
國將生亂,家何存焉?
讓謝安叔侄沒想到的是,桓溫同樣盯著北邊,暫時沒有動手的打算。在郗超幫殷康說項時,親筆寫就書信一封,不只提到殷氏,順帶連庾氏也提了兩句。
南康公主接到書信,沒有當場發怒算是奇蹟。
如今謝玄當面,思量箇中因由,腦中接連閃過數個念頭,最後定下心來,乾脆順水推舟。
甭管那老奴打什麼主意,也無論謝氏有何計較,庾攸之她絕對不饒!背後暗算的兩個妾生子,休想不付半點代價就平安脫身!但在現下,哪怕看在謝奕的面上,她也不會為難謝玄。
念及早年,不是那位狂司馬四處拉人飲酒,逼得桓大司馬往她屋裡躲,都未必會有桓容。
再者說,謝玄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