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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桓溫第三次北伐始於太和四年四月。
因桓容使計坑爹,郗愔未失官位,北府軍也未易主,各州刺使心生警惕,暗中打著算盤,北伐之事一拖再拖,直至四月中旬,軍餉糧秣仍未湊足,大軍遲遲不得北上。
最後是桓溫發下狠意,放出狠話,眾人心知不能再拖,到底定下決議,以西、北府軍為主力,各州刺使出部曲千人,共舉兵五萬,集軍舟千餘,於六月沿水路出發,分兩路北伐燕國。
天氣亢旱,數月未曾降下一場大雨。
河流水位不斷下降,春耕勉強可以維持,漕運卻成難題。尤其是軍舟過處,水位太淺,舟師必會受阻。為保持水路順暢,需得開鑿臨近溝渠,填補水位,大軍方能順利通行。
因輔兵不足,桓大司馬上表朝廷,發州郡役夫開鑿河道,助大軍北上。
表書遞送建康,三省合議,奏請天子准許大司馬所請。
“北伐關乎收復失土,修復帝陵。然時逢春耕,農人勤于田間,不可徵召。當發無地流民為役,既可鑿開溝渠,開通北伐水路,又可充為輔兵,臨陣禦敵。”
朝會上,司馬奕帶著一身酒氣,醉醺醺的坐在簾後,不時還要打幾個哈欠。
謝安上奏時,群臣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有上前撕開垂簾,搖醒幾乎要睡過去的天子。
“如此……就照大司馬的意思……”
司馬奕彎腰坐著,聲音沙啞,顯得有氣無力,好歹神智還算清醒,意思能表達清楚。
擔心天子下一刻就會睡著,謝安當殿執筆,將天子之言錄於竹簡,撰寫成官文,以最快速度發往姑孰。
彼時,眾人均以為桓溫心懷反意,於兵事卻不會馬虎。無論發役夫還是徵軍糧,皆是以北伐為出發點。
事實也是如此。
桓大司馬還想著借北伐爭取民意,取勝歸來逼司馬奕禪位,自然不會在出兵之事上草率,必會鉅細靡遺安排妥當,再率領大軍北上。
讓眾人沒想到的是,郗超會向桓大司馬獻計,以“徵軍糧發役夫”的名義,對遠在鹽瀆的桓容下手。
桓容到任之前,鹽瀆戶數勉強超過一千。因縣內豪強廣蓄私奴,這一千戶的壯丁不足半數。其赴任之後,剷除豪強,罷除蔭戶,招收流民,短短數月之間,人口增至五千。
但依照官文所寫,一次徵發三千役夫,照樣會傷筋動骨。再加一萬兩千石軍糧,明擺著要將人逼死。
換成其他人,完不成軍令,實在沒有辦法,只能一抹脖子了事。
桓容不想認輸,更不願抹脖子。
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今天,好不容易保住小命,有了自己的地盤,收了幾個技術過硬、頭腦過人的小弟,就這麼放手一切,無論如何他都不甘心!
但是,這個局該怎麼解?
從午後到傍晚,桓容將自己關在內室,對著竹簡枯坐兩個時辰。竹簡上的字跡就像是一頭怪獸,咧開血盆大口,張牙舞爪向他撲來,欲置他於死地。
桓容咬緊後槽牙,猛的抓起竹簡,狠狠丟到房間角落。砰的一聲,繫著竹簡的繩子斷開,竹片散落遍地。
擺在桌上的漆碗被長袖掃落,金-黃的粟米散落遍地。
聲響傳出室外,小童不敢開門,只能隔著木門問道:“郎君,發生何事?”
“無事。”桓容雙手撐在桌上,一聲接一聲喘著粗氣。
怒到極致不得發洩,眼前一陣陣發黑。
這種滋味就像是利刃割在身上,一刀接著一刀,刀刀見血。
聽出桓容語氣不對,小童滿臉焦急,不敢違背命令推開房門,只能向阿黍求救。後者跪坐在另一側,看著緊閉的木門,也是無計可施。
“郎君……”
“我說了,無事!”
隔著木門,桓容的聲音再次傳來。小童和阿黍對視一眼,心下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冒著惹怒郎君的危險,推開面前的木門。
正舉棋不定時,一道玄色的身影出現在廊下。
不同於南地士族喜穿大衫,秦璟多數時間穿著深衣,這一點同桓容很是類似。
“秦郎君。”
阿黍和小童一併行禮,不知該向內通稟,還是將實情講明,告知秦璟,此刻的桓容怕無心見他。
秦璟沒用二人通報,而是幾步走到木門前,開口道,“容弟,璟明日將要啟程,特來向容弟道別。”
許久,室內沒有傳出半點聲響。
小童和阿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