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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郡,秦氏塢堡
自立春至四月間,西河、武鄉、上黨、河內等郡均是豔陽高照,滴雨未下。
農人為保春耕,每日早起擔水澆灌田地。因溪流陸續乾涸,河流水位下降,河流附近的村落很快起了爭執,為爭奪水源發生衝突。
衝突最厲害的一次,兩個村落的壯丁混戰到一處,多人受了重傷,險些鬧出人命。饒是如此,爭水的村民也沒有收斂,最後甚至牽涉入流民。
隨著旱情加深,衝突愈發嚴重,治書史和鄉正出面都無法彈壓。最後是秦瑒奉秦策之令,率兩百騎兵趕到河口,相距百米立下木牌,嚴責攔截河流之舉,方才消弭一場禍亂。
事後追查,是有氐人的探子偽裝做流民,混入塢堡外圍,鼓動流民村落爭水,並且散佈謠言,說是塢堡糧食不足,新來的流民都會被餓死。
連年戰亂,家人離散,流民最怕的不是亂軍而是飢餓。
流言傳播之廣超出想象,部分堡內居民都受到影響。
秦瑒查明流言源頭,抓獲氐人的探子,發現五個是漢家子,兩個是有漢家血統的胡兒,當即氣得咬牙。
“數典忘祖,無恥之尤!”
秦玦和秦玸收起玩笑,看著雙眼發紅的秦瑒,也是雙拳緊握。
“阿兄,這幾人如何處置?”
“先問過阿父。”秦瑒深吸一口氣,硬聲道,“如阿父點頭,就將他們交給張參軍。”
“交給張參軍?”秦玦愣了一下。
“這幾人敢冒險混入塢堡,光抽鞭子怕是沒用。張參軍家學淵源,以他的手段,石頭都要開口!”
話音剛落,便聽身後有人言道:“郎君如此誇讚,禹愧不敢當。”
說話的是個年過而立的文士,身高超過七尺,穿一身灰色長袍,髮束葛巾。臉型狹長,五官不算俊朗,一雙眸子卻是極其有神,落在人身上,彷彿能直視心底。
此人姓張名禹,字叔臣,是西漢御史大夫張湯的後人。在太史公司馬遷編撰的史記中,為酷吏專門列傳,張湯赫然在列。
張湯好用嚴刑峻法,專門同豪強作對,本人卻是清廉簡樸,既有酷吏兇名,又有廉吏美譽。
作為張湯的後人,張禹身奉祖訓,不喜儒學專好刑律,秦瑒說其“家學淵源”,並無半分貶義,實為褒獎。
北地戰亂百年,胡人南遷佔據漢家土地。
秦氏塢堡孤立西河,遭群狼環伺,需要張禹這樣的人來震懾宵小,撬開探子的嘴,獲取更多情報。
“這七人潛入塢堡日久,怕是不只散佈流言。”秦瑒沉聲道,“待我見過阿父,再同參軍商議。”
“僕即從堡主處來。”張禹面帶笑容,視線掃過被按跪在地上的探子,並沒有什麼大動作,竟讓後者脊背發寒,齊刷刷打了個哆嗦。
“張參軍見過我父?”
張禹點頭,道:“堡主已知此事,令僕來見郎君,言這幾人罪大惡極,必仔細詢問,其後砍頭戮屍,懸於堡牆之上。”
當著幾人的面,張參軍沒有半點避諱,壓根不在意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命運,也不擔心幾人會視死如歸,咬碎大牙也不開口。
“既如此,人就交給張參軍。”秦瑒抬起右臂,僕兵當即鬆開七人,交給張禹帶來的人接手。
待健僕將七人拉走,張禹笑道:“兩個時辰,供詞必送到郎君面前。”
話落,張禹拱手告辭,瘦高的背影消失在幾人眼前。
秦玦靠近秦瑒,低聲道;“阿兄,每次見到張參軍,我都覺得後頸發涼。”
秦玸沒說話,卻是重重點頭。
啪!
秦瑒用力拍在秦玦的肩後,直將他拍得一個踉蹌,秦玸知機後退兩步,堪堪躲開兄長落下的巴掌。
“這話別讓你四兄聽見,為請回張參軍,你四兄沒少費腦筋。”
秦瑒環抱雙臂,視線掃過兩個弟弟,道:“張參軍耿介之士,經綸滿腹。我日前聽聞,阿父有意請他教導你們刑律,此後見面的日子還多,莫要再出此言。”
“諾。”
秦玦和秦玸互看一眼,齊聲應諾,當真是心有慼慼焉。
“阿兄,我和阿嵐沒有管理塢堡的才能,只想上戰場和胡人廝殺,你能和阿父講講情,學刑律之事能免則免吧?”
秦瑒搖搖頭,有些“可憐”自己的兄弟,奈何事情是阿父提出,據說玄愔也持贊同態度,想改變當真是難上加難。
“努力吧,扛一扛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