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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實抵達縣衙,石劭正忙著整理流民簿冊。
三千役夫減去大半,仍舊有一千多人,不是個小數目。且男丁需得十四以上,四十五以下。單是從記錄的名冊中篩選,就是一個不小的工程。
記錄到中途,聞散吏來報,車前司馬錢實帶府君口令,命石劭攜金帛前往東城。
“去東城?”石劭放下筆,待錢實走進堂內,詳細詢問幾句,不由得眉頭緊鎖。
“你是說,府君見到了那兩個僧人?”
“並未當面。然城中流言甚囂塵土,府君已知七八。”
“府君可說買下僧人的水作何用途?”
“並未。”錢實頓了頓,道,“但僕以為,府君十成不信傳言,此舉是要懲治僧人。”
石劭想了片刻,點點頭,當即令人準備金帛,親自趕往東城。
彼時,聚在僧人門前的百姓越來越多,之前“病癒”的流民現身說法,站在石頭上,高聲道:“我一路難逃,又病又傷,就是服了半盞神水,如今病況全消,傷勢痊癒!”
人群一片鬧嚷,木門敞開,立即有富戶上前,捧上金子和布帛,換得半盞神水,並不捨得喝,而是將盞口封好,珍而重之的放入木匣,高聲道:“讓開,這是我老父救命的神水,快讓開!耽誤我老父救治,必不與爾等干休!”
有人開了先例,後來者蜂擁而上。
石劭和錢實抵達時,木屋四周已被圍得水洩不通。
“府君。”
“敬德來了。”桓容坐在車轅上,看著河邊的木屋,眼神微沉,冷聲道,“可帶足了金帛?”
“足夠買下僧人全部‘神水’。”石劭答道。看到木屋周圍的情形,同樣神情不善。
府君剷除豪強,罷除蔭戶,收攏流民,劃分田地,放歸鹽奴,這一樁樁下來,無論是鹽瀆縣民還是招收的流民,多數都能吃飽飯,富裕些的,家中還能藏下幾匹布,幾串錢。
誰能想到,鹽瀆縣的仁政傳出,沒能招來更多人才,反倒先引來了騙子。
石氏祖籍南皮,發跡於魏晉。
石劭這支未遭胡人劫掠囚困之前,沒少遇到騙吃騙喝之人。有的直接找上門,騙術精良到讓人不可置信,即使被騙光家財,還要幫著對方數錢。
比起那些砍手斷腳,剖腹挖心,轉眼仍是四肢完好的僧人和比丘尼,這兩個僧人的騙術簡直不值得一提。偏偏就是這樣淺陋的騙術,卻能矇蔽百姓,煽動人心,讓人防不勝防。
歸根結底,時逢亂世,百姓朝不保夕,前腳尚能一家團聚,後腳怕就會遇到亂兵。
這樣的情況下,人們需要精神寄託,講究輪迴因果的佛教更是大行其道。要不然,也不會有“南朝四百八十寺”流傳後世。
只不過,在桓容和石劭看來,這兩個僧人完全和佛教不沾邊,就是憑藉一些拙劣手段鼓動人心,榨取錢財的騙徒。
僅是騙財也就罷了,還不知死活的在天災上做文章,牽扯上桓容!
是有心也好,是無心也罷,今日被桓容撞上,活該他們要倒黴,倒大黴!
“勞煩敬德,將他們手中的‘神水’全部買下。若是不肯賣,那就直接搶。”
“諾!”石劭應諾。
錢實上前半步,道:“府君,兩個僧人狡猾,石舍人不好動武,難免留下話柄。僕在北城時,見多無賴惡俠,不若令僕前往,定讓他們鑽不得空子!”
“也好。”桓容點頭。
錢實點出九命健僕,均是惡俠流民出身。
幾人抬起金箱,扛起布帛,大模大樣排開人群。有流民認出錢實,自然不敢阻攔。有東城百姓心存不滿,被人拉了拉袖子,低語幾聲,也只能壓下情緒,讓開道路。
很快,十人走到木屋跟前,錢實揚起下巴,對盤坐屋內,身邊擺著五六隻葫蘆的僧人道:“這些金帛夠不夠買下所有神水?”
僧人高宣佛號,道:“神水乃救命之物,只能請,何言買?”
話是這樣說,兩人的視線掃過金箱和布帛,卻有掩不去的貪婪之色。
錢實嗤笑一聲,當眾開啟金箱。
剎那間金光耀眼,不只是僧人,四周的百姓都禁不住吞著口水。不是礙於錢實幾人的惡名和身上官位,怕會直接動手搶。
“我只問一句,賣是不賣?”
僧人喉結上下滾動,終於沒能抵擋住誘-惑,點了點頭。
錢實二話不說,令健僕進入木屋,搜走所有的葫蘆。不管裝沒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