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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是眉心深鎖,滿面難色。一名婢僕跪在地上,手中託著半碗湯藥,另外半碗潑灑在地,似流淌的黑-血。
袁真彎腰伏在榻邊,一陣強似一陣的咳嗽,之前服下的湯藥盡數被嘔出,臉色白得嚇人。
“阿父!”
袁瑾大驚失色,幾步撲到榻前,小心的扶住袁真,不顧被-汙-物沾染,親自為他奉上湯藥。
袁真無力的推開湯藥,繼續撕心裂肺般的咳嗽。
“阿父?”袁瑾愈發焦急。
“水……咳、咳!”
“快取水來!”
婢僕因腿麻反應不及,被袁瑾一腳踹中,咚地一聲倒在地上,後腦撞上桌角,來不及出聲便昏死過去。
立即有童子將她拖了下去,迅速送上溫水。
“阿父可能用些?”
袁瑾試過水溫,確定不燙才用調羹餵給袁真。
溫水入口,滋潤了乾澀的喉嚨,袁真緩緩舒了口氣,總算能服下湯藥。
地上的汙-物被迅速清理乾淨,醫者上前診脈,重新開出藥方,親自下去熬藥。
袁真擺手將眾人遣退,只留袁瑾在身邊,沙啞道:“我怕是不成了。”
“阿父!”
“聽我說,”袁真用力握住袁瑾的手腕,手背瘦得只剩一層皮,血管根根鼓起,“我之前一步行錯,致使多年努力毀於一旦。又自作聰明,意欲三家投靠,更是錯上加錯。”
袁瑾用力咬牙,眼底泛起血絲。
“都是桓溫害您!”
袁真搖搖頭,笑容裡帶著諷刺,“如果晉室稍有擔當,桓元子未必能得逞。歸根結底是我信錯了人,才落到今日地步。”
“阿父?”
“記住,西河秦氏必將崛起,將來有一日……”
袁真又開始咳嗽,飲下半盞溫水,方才繼續說道:“晉室已是朽敗不堪,褚蒜子縱有手段,到底不能代替天子。何況她行事過於狠辣,不留餘地,凡能利用者皆不會手軟。”
袁真咳嗽兩聲,話中諷意更深。
“我是沒想到,自己也會淪為棄子、廢子!幸虧有秦玄愔截住桓容,不然的話,我死不要緊,袁氏全族都將被帶累,恐怕一人不存。”
正如桓容之前預料,知其赴任幽州,正往淮南行來,袁真的確存了殺他之心。
然而,秦璟突然借道壽春,將他的計劃打亂,歸來時又帶回桓容的口訊,袁真幾番思量,怒氣頃刻消散,隨之而來的全是後怕和慶幸。
“如果桓容死在淮南,哪怕不是我動手,最終也會算在我的頭上。”
袁真鬆開袁瑾的手腕,轉而扣住他的肩膀。
“褚蒜子、桓元子,再加上建康計程車族高門,各個都是執棋之人,你我都成盤上卒子,想要保命,必須兵行險招。”
“阿父真想同那小賊聯手?”袁瑾皺眉,口中毫不客氣。
“不然又能如何?進退維谷之間,已是沒有退路。”
“郗使君同阿父有舊,難道不能幫忙?”
“郗方回?”袁真看著袁瑾,不禁嘆息一聲,“阿子,你要記住,權-勢-利-益面前,哪怕親情亦能捨棄。”
何況他懷疑送桓容來幽州的背後,京口同樣做了推手。
“可……”
袁瑾還想再說,卻被袁真打斷。
“我意已決,你立即安排人手,帶上我的親筆書信去盱眙。現如今,這是為袁氏留存血脈的唯一辦法。”
“諾!”
袁瑾縱然不願,也只能恭聲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