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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沒說服力。“我還是不懂妳幹嘛過來,”我說:“我們就見過那麼一次面,我當時對妳來說不可能有多重要吧。妳幹嘛要為個不認識的人費那麼大的工夫?”
凱蒂將視線從我身上移開看著地板。“因為你是我哥哥啊。”她輕聲說道。
“那只是笑話而已。沒有人會為個玩笑自找麻煩。”
“對,我想也是,”她說,微微聳肩。我還以為她會繼續說下去,但幾秒鐘過去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呃?”我說:“那妳幹嘛這麼做?”
她抬起頭看了我一下,然後又盯著地板看。“因為我以為你會有危險,”她說。“我以為你會有危險,我這輩子還沒為誰這麼難過。”
她隔天又去,不過我那時已經離開。當時門沒關上,她推開門跨過門坎時,發現斐南狄茲在房裡頭亂轉,一邊氣沖沖地把我的東西塞進垃圾袋裡,一邊低聲地咒罵。根據凱蒂形容,他活像在清理一個死人的房間,一個剛死於瘟疫的人:一副非常厭惡的樣子,慌慌張張地走來走去,因為怕我的東西會傳染疾病給他,所以他連碰都不想碰。她問斐南狄茲知不知道我去哪,但他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他說我是個發神經的混蛋小癟三,要是他知道個什麼鬼,就是我大概爬到哪裡去找洞等死了。說到這,凱蒂已經離開,回到樓下街上,然後在路上找到的第一個公共電話亭打電話給濟馬。他的新公寓位於西村的銀行街,但一聽到凱蒂所說的話,他立刻丟下手邊的事趕來跟她碰面。那就是我後來得救的原因:因為他們倆出去找我。當然我那時沒意識到這點,但現在知道了,一想起過去那段日子就忍不住湧起對朋友的想念。我已經縱身跳下懸崖,結果就在快要跌到谷底之際,離奇的事發生了:我知道還有人愛我。像那樣被愛著,讓一切都改觀。雖然那並沒有減少墜落的恐怖感,卻賦予那份恐怖感全新的觀點。我已經一躍而下,然後就在最後的關頭,有個東西伸出援手在半空抓住我。我將那個東西定義成愛。那是惟一能阻止一個人墜落的東西,那是惟一能推翻地心引力定律的東西。
我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離開住處的第一天早上,我只是邁開步伐,任憑自己的腳步帶領方向。真要說有什麼念頭,那就是讓機緣決定未來的遭遇,循著莽撞衝動與無常世事的路徑。第一步踏向南方,所以繼續往南走,經過一兩個街區後瞭解到我反正至少得先離開自己住的小區。請注意自尊是怎樣動搖我疏遠自身苦難、自尊和羞恥心的決心。有部分的我對自己的自甘墮落感到毛骨悚然,而我也不想冒著碰見熟人的危險。往北走表示會經過晨側山莊,那裡的街道到處都是熟悉的臉孔。不是遇到朋友,就是會碰到一眼能認出我的人──“西端酒吧”的常客、同學、以前的教授。我沒那個勇氣去承受他們的目光、他們的凝視、他們大惑不解的再看一眼。更糟的是一想到要跟他們說話,我就覺得怕。
月宮 2(2)
我繼續朝南行走,在往後流落街頭的日子裡再也沒落腳於百老匯。口袋中大概有十六七塊錢、一把刀子、一枝原子筆;揹包裡頭裝了一件毛衣、一件皮夾克、一支牙刷、一把剃刀、三片新刀片、一雙備用的襪子、內衣還有一本綠色的小記事本,線圈裡插著一枝鉛筆。朝聖之旅不到一個鐘頭,我已經走到哥倫布圓環北邊,這時不可能的事發生了。當時站在鐘錶修理鋪前面,研究著櫥窗裡某支古老定時器的機械裝置,我突然往下看到腳邊有張十元鈔票。由於太過驚訝,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我的心情已經一片混亂,我直接的想法並不認為這只是運氣,反而要自己相信是發生了件意義深遠的事:一樁宗教事件、一項千真萬確的奇蹟。我彎下腰撿起錢,確定那是真鈔後高興得直髮抖。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告訴自己,船到橋頭一定直。我停都沒停、想都沒想就走進一家希臘咖啡店,點了一客農夫早餐:葡萄柚汁、煎餅、火腿蛋、咖啡──全套的早餐。我甚至在飯後買了一包煙,待在櫃檯喝了杯咖啡。我被一種難以控制的幸福快樂所攫獲,找到一份對這世界的新愛。餐廳裡頭的一切看起來都棒透了:冒著蒸汽的咖啡壺、高腳椅和四片式烤麵包機、銀色的奶昔機、堆在玻璃櫃裡的新鮮鬆餅。我覺得自己好像就要重生,好像即將發現新大陸。抽著第二包駱駝牌香菸,看著櫃檯服務生忙裡忙外,然後把注意力轉移到那個頭戴紅色假髮、懶懶散散的女侍身上。他們兩個都具有難以言喻的深刻意義。我想告訴他們對我的意義有多重大,卻難以啟齒。接下來的幾分鐘裡,我只是沈浸在自己的愉悅中傾聽自己的思想。我心裡翻來覆去瞎扯個沒完,狂熱思緒混亂喧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