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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對他說,你回來了。
兩人坐到河邊,看著那夕陽一寸一寸沉入江中,染紅了江水,染紅了晚霞,粼粼的波光閃爍,他說,若是能再同你打一次漁就好了。
夢到這裡就結束了,賀林平像是從深深的海底慢慢上浮,眼前出現點點光芒,然後光芒越來越盛,耳邊也響起了咕咚咕咚的沸水聲,就像是有人在熬著一碗鮮香的魚湯,自己還在做夢麼?
“動了動了!”耳邊傳來暗羽衛小夜嘰喳而歡愉的聲音,“快來快來!動了動了!快點!”
一陣拖沓的腳步聲傳來,接著是腕部的觸覺,有細針扎入皮肉,鈍鈍的痛感,並不強烈,賀林平感覺有人抬起自己的另一隻胳膊,又是一針,不過這次有些許刺痛的感覺,一個略微低沉的聲音響起:“等等,應該快醒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賀林平感覺自己終於浮出了水面,新鮮的帶著鹹腥味的空氣,海鳥尖利的叫聲,一切都鮮活自在。
賀林平猛地睜開眼,眼前一片花白,紅紅綠綠混雜一處,讓他看不真切,小夜那帶著明顯興奮的聲音倒是聽了個分明:“醒了醒了!快來看!醒了醒了!”賀林平想說一句,小夜你怎麼還是這麼聒噪,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一絲聲音。
待到眼前花花一片全都消失,賀林平入目的就是小夜的一張大臉,離得實在是太近,他想伸手扒開小夜的臉,卻是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小夜像是被人拽著退後兩步,一張陌生的臉龐出現在賀林平眼前,聲音低沉而柔和:“你安心養幾日,一切都會好的。”聽完這句,賀林平眼前又是一黑,再次陷入了昏睡。
幾日後,賀林平徹底清醒過來。
小夜在賀林平醒過來後不久,試探著問過賀林平,是否還記得原來的事情。賀林平反問是何事,小夜支支吾吾的說,關於徐康策的事。賀林平點頭,撇過頭去,不再言語。
賀林平昏睡這些時日的經歷,小夜也都講給了賀林平。抵達雁歸城後,他們便隨著北狄大軍回了漠北,炎山醫仙弟子裴甘玉一路為他醫治,這幾日常來看他的便是裴甘玉,現下,他們正在漠北的勒思科草原。
小夜遞給賀林平一面鏡子,語氣忐忑:“還有,北狄向大熙傳了訊息,說主子已經死了,裴醫師將你同一死囚換了臉,將那死囚當做主子送回去了,還有主子隨身的玉佩,也一同送過去了,現下主子是……主子自己看罷。”
賀林平接過銅鏡,鏡子那模樣還是個少年,稚氣的很,眉目也是清秀,看了一眼,就擱下了,不過皮貌而已,賀林平不是那麼在乎。
“還是主子原來好看。”小夜嘟囔著。
又躺了小半個月,賀林平已然能自如活動。
終於出得營帳,蒼茫草原一片,倒是賀林平從未見過的景象。正是入夏時節,也才下過一場雨水,草便瘋長了起來,翠綠的像是錦緞一般蔓延開來,牛羊哞聲陣陣,伴著牧羊人的高喝,雲團似的一群群在草間挪動。
賀林平去了裴甘玉帳中,先是道了謝,坐下後,卻反而不知該聊些什麼。裴甘玉有些木訥,賀林平言語也不太多,倆人就如此枯坐著也實在尷尬。
裴甘玉爐上不知燉著什麼藥材,賀林平嗅著嗅著越發好奇,便問:“這是做什麼用的?”
“補藥,前年的時疫,不少人都落下了病根。”裴甘玉說著,便走到那火爐前,揭開蓋子,添了幾味藥材,頓時異香傳來。
裴甘玉尋了把小剪子,將半籮筐賀林平不識得的草藥擺上案几,拿著那剪子,就將那草藥的根剪下,又一根根碼放整齊。賀林平左右環顧,也找了把剪子,二人便一起做起了整理藥材的活計,仍是無人講話,營帳內只有咔擦咔擦的剪刀聲。
待到半筐藥材見底,裴甘玉便將案几收拾好,臉上帶了一絲笑意,說:“謝謝你了。”
賀林平連連擺手,說:“一點小事,不足為報,您救了我的性命,反倒來謝我,我實在是受不起。”
“我也算是你師叔,本是同門人,這些也不足掛齒。”裴甘玉倒了兩杯熱茶放到案几上,說,“你這自學的基本功也是不錯。真不愧是大師姐的兒子。”
“我母親……”賀林平聲音淡了幾分,裴甘玉倒是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接過話茬,說,“你母親是這一輩中最為出色的醫者,若她是個男兒,必然是下一代炎山醫仙。她是個極好的人,宅心仁厚,不論對誰都是那般溫柔。”
賀林平點點頭,裴甘玉又柔聲安撫,說:“不必傷懷,你也剛剛痊癒,憂思傷身。”裴甘玉也是個不會安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