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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康策的肩膀,用著鄰家大哥的口氣,說:“你坐上這個位置雖是無奈,但你已經坐上這個位置,肩上的擔子就是萬民。君王無情,是心中有這天下。你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不要再任性了。”
見徐康策咬唇不語,蘇禾衛繼續說:“你若真不願做這君王,便拿出法子來。天下需要一個賢君,不需要一個瘋子。”
窗外高懸的豔陽絲毫沒有春日該有的和煦,無私得近乎殘忍,明晃晃的日光照亮這個世界,讓一切無從遁形。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怨懟,所有的愛和恨,所有的苦難,所有的歡愉,都被這高高在上的炎日看了個究竟,可它也僅是看著,世間的一切都是物有主情有源,除了自己,任何旁的人都化解不了一絲一毫。
蘇禾衛遞了個眼神給暗羽衛,他們一起悄聲退了出去,掩了房門,留徐康策一人立在屋中。
一天一夜,徐康策枯坐屋中,滴水未進,飯菜布了一次又涼了一次。他一手摩挲著配在腰間的半塊玉佩,垂首思索著,眼中忽而混沌,忽而清明,就像是烏雲密佈後又有一陣清風吹散,山嵐起了又被日光蒸發,最終,眼中顯出一輪明月,清亮的就像世間最純粹的鑽石。
徐康策推開門,院中是候了一天一夜的臣子,目光焦急的注視著自己的君王。
“愣著幹什麼,去議政殿。”徐康策語氣淡然,衣冠整齊而莊重,仿若什麼都未發生過,諸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齊刷刷的望向君王,嘴邊打轉的勸慰也不知如何開口。
“聖上說去上朝,諸位大人是沒有聽清麼?”蘇禾衛發言,領頭向皇城走去,諸位大臣只有跟上,滯留末尾的幾個,還是忍不住轉頭來偷瞧君王的神情,可君王神情依舊,沒有怒火,沒有悲慼,平靜的就像一面新打磨的銅鏡。
院中再次空無一人,徐康策喚出暗羽衛大夜,將那半塊玉佩舉到他眼前,說:“關於這玉佩還有暗羽衛,你仍是不肯說麼?”
大夜盯著那玉佩,不言不語。徐康策又說:“孤還是你的主子麼?”
“只要玉佩還在您手中,您就是暗羽衛的主人。”暗羽衛大夜答得一本正經。
徐康策收了玉佩,暗羽衛也轉了目光,兩人一跪一立,均是默而不語,院中一片安靜。
方茗領著一名僕從端來飯食,打破了沉默,他說:“聖上用些飯吧。”
徐康策點頭,僕從將飯菜布在桌上,徐康策進屋,拿起碗筷,又偏頭對方茗說:“將人馬叫回來吧,不要去找賀林平了。”
“啊?”方茗倒是吃了一驚,給徐康策佈菜的手也是一頓。
“孤說,現在不用去找賀林平了。”徐康策瞥了方茗一眼,語氣仍是波瀾不驚,“還有兩件事。”
方茗放下了佈菜的筷子,仔細聽著徐康策說。
“一是,繼續去查王家的那半塊玉佩。二是,把皇城修整了,孤要住進去。”徐康策說完,徑自夾了一筷子菜,一會兒功夫就吃完了一碗米飯,他復又添了一碗,也吃了個乾淨,一頓飯吃的靜悄悄的,除了最開始的兩句話,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半個月後,賀林平死訊從漠北傳來,一個月後,棺槨運抵京城。
徐康策開棺看過,只說了一句:“排場大些,把他葬了,但不要葬在孤的皇陵邊。”他不是賀林平,徐康策心中還有半句未言。
眾臣以為的歇斯底里或是怒火蔓延,一絲一毫都沒有,徐康策只是拾起棺槨中人佩的那塊玉佩,便合上棺槨,說:“去辦吧。”又轉頭同一位大臣說,“你剛剛說到何處了,繼續。”
又是入春的時節,群雁北歸,幾聲雁鳴,徐康策抬頭去尋,頭雁領著雁群掠過,徐康策的目光追著它們一直望向北方,直到雁群消失,他仍是凝視著北方,碧空晴日,北方沒有一絲雲彩飄來。
☆、第 46 章
賀林平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幾乎有一輩子那麼長。
夢中,他出生在一個漁村人家,父母健全,家庭幸福。屋前有一株梅樹,每到隆冬時節,就會傳來陣陣幽香。屋旁是另外一戶人家,那戶人家有個與自己同齡的小孩兒,他倆總是一塊下河捉魚,一塊漫山捉鳥。年歲漸長,他倆也總是相約一同打漁,一同帶著滿倉的活魚回家,望著岸上自家升起的裊裊炊煙,急不可耐的奔回家中。
可這一切的寧靜都被一場戰事打碎。兩家離散,那個長大的鄰家孩子對他說,等我。他便將那話記在心中,這一等便是一生,直到白髮蒼蒼,那個已然兩鬢斑白的鄰家孩子一身鎧甲歸鄉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