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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位客官,這邊請。杜凱把搌布搭在肩上,慌忙從內堂跑過來接應。
一行華服額冠的七八個人,呼啦啦跟著店小二走上樓去。
何大人……我抖抖衣袖,恭恭敬敬地給剛才喊我的人作了個揖禮。
那人沒有直接隨其他人上樓,站在門口,見我行禮,眯眼一笑。
這笑容我在熟悉不過,二分爽直三分厚顏四分世故加上一分客套寒暄,在我看來這似乎已經是他招牌一樣的表情。
到任的三年,他沒少關照我這小店的生意。他在這裡究竟給多少縣裡省裡京裡的大人們接過風送過行,我都已經記不清楚了,但他的名字我卻如何都不應該忘記——杭州按察史兼布政使何茂才。
他清清嗓子嚷道,都是省裡還有京裡來的客人,要上等的席面兒,記巡撫衙門的賬,言罷也要上樓。
何大人!一個聲音止住了何茂才邁上臺階的腳步。
循聲望去,才發覺何茂才帶來的客人中有兩位沒有跟著眾人一起上樓,仍舊站在原處。
其中一位形容削瘦,蠶眉鳳眼,長鬚,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青衣,袖子高高挽起至小臂上端,腳上穿著一雙草鞋。
淳安數十萬災民今年的生計還未有著落,議事就是議事,還不到設宴擺席的地步吧?你在這喝酒吃肉,那邊的黎民還在水深火熱之中,何大人於心何忍?
那人正色道,神情不怒自威。
剛峰兄,這……看到這一幕,青衣客人的身邊的那位面露尷尬的神色,卻又覺得插不進話,只得欲言又止。
眼前的何茂才慢慢轉過身,斜眼看著門口的兩個人。
你一個小小的七品知縣,怎麼這麼不識抬舉?何大人很是不爽地蹙起了眉頭道:
省裡議事,歷來都沒有知縣與事的先例。若不是高府臺說淳安和建德受了災,理應讓你們知道朝廷賑災糧餉的調配情況,哪裡還容得下你們登堂!剛才在衙門裡的時候你倆就那麼四六不忿的,中午出來吃頓便飯也這麼多微詞,你倆人這知縣還想不想幹了!
什麼事情?剛才上樓的那些人中,一位穿絳紫色長衫的客人步下樓梯,走到門口問道。
鄭大人,你看這倆知縣……
高府臺和另外幾位大人正在屋裡等著呢,請何大人先上樓吧。紫衫客湊近何茂才,低聲耳語道,咱們就是便服出來吃頓飯,這大庭廣眾的,你還要弄得婦孺皆知不成?
何茂才微微一頓,回頭瞪了一眼門口的二人,狠狠地哼了一聲,甩袖步上樓去。
二位大人剛從駐地遠道赴任,旅途勞累,先上樓吃點東西吧。這淳安和建德賑災糧食和改稻為桑的事情,若是一時半刻能說得清楚,也就不需要浙江的這些知府衙門和臬臺衙門的大人們來一起議事了。
浙江巡撫鄭泌昌和潤了一下語氣,抬頭對著門口的兩個知縣堆起笑臉,二位樓上請。
多謝鄭大人美意,只是淳安百姓還沒有籌到糧食度過荒年,我這父母官不能為民請命,哪裡還有心思在這裡跟各位大人進餐?沒別的事情的話,在這裡就此別過,下官去看看米市跟絲綢的行情,以便組織百姓籌糧賑災。
站在門口粗布青衣漢子說完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剛峰兄?站在門口的另一位客人,低眉道了一聲失禮,神情尷尬地作揖辭別,扭頭匆匆追趕青衣男子去了。
掌櫃,酒菜快點備齊,送上樓去。
鄭大人用鋒利的目光掃過兩個知縣的背影,轉身對著扔下句話,邁著四方步踱上樓去。
我坐回楓葉荻身邊的時候,她正旁若無人地把最後一片肘花塞進嘴裡。
你安心了?狄楓見我回來,輕聲問道。
唉,好一個海剛峰,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誒?倒是你剛才緊張個什麼勁兒?我避重就輕地反問一句。
以前何茂才做提刑按察使的時候,我曾領皇命令牌到他掌管的牢獄中提審過犯人。況且剛才的那些官員裡還有幾個是京裡的人,萬一被認出來怎麼解釋?狄楓喝一口茶,忽然當機立斷地跟我道起別來。
我該走了。
之後有什麼打算?我問她。
她站起身,將靠在桌下腳邊的包袱提在手裡。
還不知道呢。先躲幾天吧,沒準真去趟關外也說不定。海瑞到了淳安就安全了,裕王爺不會讓他這麼不明不白死在任上,到那時嚴黨和司禮監暗地裡都打不了他主意,我也就可以回浩軒總堂覆命,再轉道北上回趟六扇門。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