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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滿頭冷汗,記著陳家嫂子的吩咐,強忍住與他們講經論道的衝動,一一應酬著。
酒過三巡,想著差不多了,卻又被幾個街坊拉到席上,輪番轟炸,傳授婚姻秘笈。關於如何振夫綱,如何馭妻,如何偷吃不被發現,當然,必不可少的還有夫妻和諧十八招。
越說越葷素不忌。書生聽得面紅耳赤,只覺不堪入耳,心裡又掛著範輕波一個人在新房裡不知道會不會悶?會不會渴?會不會餓?於是索性尋了個藉口,繞開眾人偷偷溜回了新房。
他掩上門,輕輕說了聲,“娘子,為夫回來了。”
坐在床上的新娘子仍是一派淡定,全無反應,他以為她生氣,連忙解釋道:“實在是客人太多,抱歉讓娘子久等了。對了,娘子你餓不餓?為夫特地順了兩隻雞腿進來。”獻寶般地湊上前,見她還是不動不言,他一拍腦門,恍然大悟:“瞧為夫糊塗的,該先掀蓋頭才是!”
書生手忙腳亂地去到桌邊拿挑杆,短短几步路里拿到手的挑杆緊張得跌落數次。
他在床前站定,壓著心跳如雷,屏住呼吸,顫抖著手緩緩地挑開了那大紅蓋頭——
“啊!何方妖孽!”
只見那紅彤彤喜床之上,一身鳳冠霞帔,滿臉青筋亂爆,眉目抽風凌亂的,越看越眼熟……正是五姐找了半天的範秉!
33夜半無人捉妻時
尚書府內,難得清閒的解東風剛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便被截走。
“小白大舅子,你不是該在青墨坊喝喜酒?”難道事情有變?
公冶白搖了搖空酒杯,輕笑道:“那樣熱鬧的場合,畢竟不便久留。”
說的也是。解東風撇嘴,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眼角餘光瞟了他幾眼,酸不溜丟的。這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故作優雅,在他旁邊,誰還好意思大口喝酒大聲說話?好好的一場嫁娶喜事,本該熱熱鬧鬧,他呆得久些,說不準就變成詩集雅會了。
“對了,怎麼不見嬤嬤?”公冶白突然問道。
“陪‘依人’進宮赴宴了,你問這個做什麼?”解東風有些莫名。
公冶白眼波微動,道:“沒什麼,不過提醒你一聲,我打不過銀書生。”
說完提起酒壺迅速躍開好幾步。
解東風更加莫名了,還來不及問,忽聽得一聲轟然,整座房子震了震,他連忙扶住桌子。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他眼睜睜看著廳堂的裝飾門應聲倒下,揚起漫天沙礫塵霧。
咳咳咳!解東風連聲咳嗽,退後幾步,撞到案上。
一手掩鼻,一手揮開塵土,只見塵霧之下,一道赤紅身影立在門口,肅殺之氣直逼他面門。
他眯起眼,細看之下心道一聲糟,一邊小心翼翼往沒義氣的公冶白方向靠,一邊若無其事地問:“今天不是你與範掌櫃大喜之日?書公子夤夜至此,大動干戈,莫非是向本官討禮金來了?”
來人正是書生。
他從範秉口中得知是公冶白制住他又點了他啞穴,聯絡數日前這位義兄大人同解東風一起來找範輕波的事,心中猜到一二。一時間,妒火與怒火齊燒,戾氣與殺氣同升。當他清醒時時,人已在尚書府了,而一路橫衝直撞遇到的幾道門都倒在了他的掌下。
他掃了眼地上的殘骸,微微欠身,“所毀之物,十分抱歉,在下會一一賠償。”言辭懇切,謙遜有禮,卻在抬起頭時眼中血霧陡升,身形似鬼,出手如電,不過一個彈指間,已然扼住解東風的喉嚨,“交出我家娘子!”
公冶白臉色一變,探手擊向書生。“妹夫有話好好說,快放開解大人。”
“說起來,你也有份。”書生冷哼,單手迎向他,招招狠厲,毫不留情。
公冶白原本因被陷害去歡喜天出賣色相而記仇,想借機讓解東風吃吃苦頭,卻萬萬沒想到江湖上出了名好脾氣好性情的銀筆君子竟有如此冷血暴戾的一面。眼見解東風臉色青紫痛苦不堪,他心中一緊,沉聲道:“你若想知道小范下落,就放開他!”
書生聞言一頓。
公冶白暗暗鬆了一口氣,神色恢復正常:“婚禮一事,並非我等有意從中作梗,實是小范此刻另有要事。而此事關乎她的性命以及日後的自由,必須了結。”
書生將信將疑,眼中血霧逐漸散去,手也緩緩鬆開。
公冶白扶住支撐不住快要跌倒的解東風,掌心在他背後推揉,助他調息。
書生看著這二人,神色不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