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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利益而大打出手之時。日本侵佔中國的旅順、大連、營口等地,而苟延殘喘的清政府只能作為“局外中立者”,劃遼河以東地區為兩國交戰地,遼河以西為中立區,眼睜睜地看著成群的狼熊在中國土地上瘋狂撕咬嗷叫而束手無策。這一狼一熊撕咬的結果是:俄國熊傷勢嚴重,漸感體力不支,不得不放棄在中國東北部分特權,拱手送給日本狼,並割庫頁島南半以和,日本狼藉此獲得滿洲南部特權。至此,世界各國的狼蟲虎豹在中國的勢力範圍基本劃定:德國佔據山東半島;法國擁有兩廣、雲南、四川;俄國佔據北滿;日本獲得南滿、福建,並獲得在東三省擴大通商、營建鐵路、經營租界等項特權;英國以長江流域、雲南、西藏為勢力範圍;美國的胃口更大,推行所謂的“門戶開放”政策,要求全中國的門戶全部無條件地向強大無敵的美利堅合眾國開放。
槎浮海外(4)
光緒三十一年(1905)寒假,陳寅恪因患腳氣病回國調養。至此,為期近四年的日本留學生活徹底畫上了句號。病好後的陳寅恪沒有再赴日繼續深造,其緣由固然複雜,但在後世研究者看來不外乎有如下幾個方面。
日本於日俄戰爭得手後,開始以世界列強的身份雄視東方,對中國人更是驕橫跋扈,極盡醜化蔑視之能事,留日學生被蔑為“*人”、“豬尾奴”、“清國奴”。魯迅在《藤野先生》中已描述過仙台學醫時那種泣血錐心的人生感受。【47】向來不善言辭的陳寅恪也曾多次表示過“對日本人印象不佳”。【48】面對日本舉國上下畢現的種種驕狂之態與輕妄之舉,不只有藤野先生那樣“小而言之,是為中國”,“大而言之,是為學術”的教授為中國留學生鳴不平,當時日本有識之士也曾表示了他們的憤慨與憂慮。著名政治家、學者宮崎滔天在《關於中國留學生》一文中曾明確地警告日本當局與國民:“我深為日本的威信而悲,為中日兩國的將來而憂,更為中國留學生的處境而不禁流淚。我要寄語我日本當局、政治家、教師、商人、房東、下女、扒手、小偷和*,你們旦夕欺侮、譏笑、榨取、剝削、誘惑的‘清國奴’中國留學生,將是新中國的建設者。他們今日含垢忍受著你們的侮辱,你們心中沒有一點慊焉之情嗎?侮辱他們,勢將受他們侮辱。互相侮辱必將以戰爭終始。”【49】未來的事實被宮崎滔天不幸而言中,只是當時日本國民並沒有把這位智者的衷告放在心上。
面對日人的驕橫與輕視,魯迅感到了切膚之痛,陳寅恪也自當不會例外。不過,當陳氏第二次去日本時,魯迅已離開弘文學院在仙台醫學專門學校就讀,如魯迅在自傳中所說:“這時正值日俄戰爭,我偶然在電影上看見一箇中國人因做偵探而將被斬,因此又覺得在中國醫好幾個人也無用,還應該有較為廣大的運動先提倡新文藝。我便棄了學籍,再到東京,和幾個朋友立了些小計劃,但都陸續失敗了。我又想往德國去,也失敗了。”【50】魯迅所說的小計劃,其中之一是企影象當年的著名刺客荊軻一樣,採取暗殺手段再加以群眾暴動推翻滿清王朝。除了暗殺與暴動的宏圖大願,當時的中國留學生有相當一部分理想主義者,試著從文化上探尋救國之道,也就是要深究學術的精奧,解決形而上的問題,即胡適後來所倡導的“我們要救國,想要從思想學問入手,無論如何迂緩,總是免不了的。”【51】云云。而當時世界學術的前沿和最高殿堂在西洋而不在東洋,日本學術只是歐美學術的二手貨,要想真正明瞭徹悟先進文化的奧秘和前進方向,就必須像當年唐僧玄奘一樣,非到這一文化的發軔之地取經不可,否則近似扯淡。正因如此,魯迅便有了出走歐洲到德國求學的打算,可惜未能成行。倒是相對年輕的陳寅恪把這一理想化成了現實,了卻了平生夙願。
許多年後,陳寅恪在給清華學生授課時曾經說過:“日本舊謂其本國史為‘國史’,‘東洋史’以中國為中心。日本人常有小貢獻,但不免累贅。東京帝大一派,西學略佳,中文太差;西京一派,看中國史料能力較佳。”【52】
日本東京帝大是明治十九年(1886)由東京大學改制而成,藉助明治維新的契機,改制後的東京帝大仿德國現代化大學制度開科辦學,並大量聘請外籍教師,猶以德國比例為重。當時德國柏林大學的史學大師蘭克,門下有一叫利斯(Ludwig Riss)的弟子,被聘為東京帝大新創立的史學科教授。後來名噪一時,且與陳寅恪在學術上交過手的東洋史代表人物白鳥庫吉,就是利斯指導的史學科第一屆畢業生。由於白鳥庫吉畢業後又遊學德、匈等國,成名後參加過數屆國際東方學者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