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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轉頭一看,出聲的乃是一位中年人。此人本是魏王府中一位西席,人皆稱之為寧先生。這位寧先生估計也是以書道聞名,適才也曾對這卷《江州帖》讚賞不已。此時聽了盧鴻之言,便出語相詰。
眾人也多是附和此說,旁邊的陸清羽也待說些什麼,只是見了盧鴻淡定的眼神,忽然間一陣心虛,將到了口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此時李泰出聲道:“諸位請稍安勿燥。”復又轉身對盧鴻說:“不瞞盧公子,便是本王。也曾閱過多卷大令真跡。而觀此卷,確應是大令手書無疑,筆法精神,更是所觀書跡中的上等佳作,在在均於書中所載《江州帖》相符,故定為真跡。不知盧公子因何斷其為偽?”
盧鴻點頭說:“一般世間所見書法贗品,多為硬黃紙響拓而成。此書用紙,顯為粉紙。而非臘紙。且字跡絕無勾摹痕跡。故看來確實極似真跡。想來諸君,也多因此而認其為真。”
眾人聽了,均點頭稱是。盧鴻所說硬黃紙,乃是唐時以臘製紙,並染為黃色,質地堅韌,瑩澈透明。欲要複製書法作品時。將硬黃紙覆於書作之上,鉤勒出原字筆畫外廓,然後再以墨填充,稱之為“響拓”。因為唐時天子李世民,廣搜王羲之書,既有所得,其中精品,往往命人以響拓之法勾摹。後世所見書聖書跡。基本上都是唐時響拓之作。
盧鴻又說:“此卷書法。若說其筆法字跡,確是極似小王風骨。但我等鑑古之人,除觀其書法手段之外。更應著重視其紙墨印押等細節,方可洞察真偽。”說著以手指著書卷說:“諸君請先看此卷用紙。晉時二王等所用紙張,一般稱之為‘麻黃’紙,乃是以麻紙,塗粉制,染以黃,故稱麻黃。而此卷書法用紙,雖然看來也是塗粉制後染黃地,但其用紙,卻非是麻紙,而是桑皮紙。”
唐時麻紙逐漸淪為低檔用紙,制箋用的紙張,多為皮紙,如皮最為常見,也有桑皮紙。如盧鴻所制的檀皮紙,近來也漸漸出現,那麻紙已經頗為少見。若再尋麻紙所制的麻黃紙,只怕也是無處可得了。
眾人少有如盧鴻般精於製紙的,但經盧鴻指點纖維粗細及長短等特點,也略能分辯。
盧鴻又說:“這桑皮紙傳入中原時代較晚,皮紙工藝也是近百年來方才盛行,東晉之時,絕無得見。因此小可敢斷定,這卷書法,絕無可能是晉時舊物。”
盧鴻停頓一下,又繼續說道:“除了紙張不對以外,此卷書法的墨色也略顯浮燥。因自古以來,紙張均須塗布制後方可書寫。因此墨跡落於紙面上後,滲入頗淺。只有存放一定年份,那墨色才能漸漸深入紙張,直透紙背。雖然此卷經過裝裱,無法檢視紙背墨色,但觀其墨色浮於紙面,可知其年代不會特別久遠。此外還有一點,如那般流傳數百年的書跡,不唯墨色滲化,且紙墨相生,墨色必然集中於書跡線條中間。只要手持書卷,對著光線照看,那書跡中間必然有一道深線,宛如天成一般。且線條邊緣,也同樣變得深重,清晰分明,顯得書跡更為流暢。諸位可對照其他幾卷晉時書跡,一看便知。”
眾人聽了,紛紛取過前邊幾卷晉人真跡來,對照光線觀看。果然書跡中間,均有一道深線,且墨色入紙深沉,極為自然精彩。再看這卷《江州帖》,墨色浮於紙面,對照光線,一目瞭然。
蕭德言嘆道:“今日真是得益多矣!在下素來以為,於書道所見頗深,不想今天聽了盧公子所言,方知淺陋。只是這卷贗品,不知是何人所制,觀其筆法,實在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
盧鴻聽了點點頭說:“此卷書跡,做偽者或是手頭有所參照,故其形態極似大令手跡。只是此做
然書法極佳,但畢竟也有破綻。”
聽了此言,方才置疑地寧先生便問道:“以盧公子所見,此卷書法於書道之上,尚有何破綻?”聽了剛才盧鴻分析紙墨等言,這寧先生也不再如適才般託大,言辭頗為客氣。
盧鴻說:“諸位均精於書道,自然知道,古人作書,與時人不同。古人無高桌大椅,作書之人,亦是跪坐於榻,左手持竹簡,右手持筆而書。後來以紙代簡,仍是左手持捲紙,右手持筆。以此法做書,指掌腕肘,均靈活自然。而筆落於紙上,自然形成兩頭尖、中腹粗地中鋒筆跡,且筆跡使轉如意,圓致生動。”
眾人聽了,其中精於書道地,自然清楚其中關節。更有人以手虛比做書,連表贊同。
盧鴻又指向面前的書卷說:“請諸位細看此書起收之處。雖然做書之人也竭力模仿前人筆法,但此人必然是於桌案上書寫。因為桌案上紙張平鋪,做書之人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