鼕鼕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你整整吧!小白臉點頭應諾,退到一旁,垂手而立。秀秀三下兩下把禾草歸攏、鋪平,又異常利索地搓了根草繩,紮了個禾草枕頭。一會兒工夫,一鋪又鬆軟又暖和,散發著禾草芳香的眠床就鋪整好了。
秀秀瞅著白面書生:“你看看,舒服不舒服?”
白面書生在床上坐一坐,躺一躺,又蹦起來,靦腆一笑:“好,好,太舒服了!像一張彈簧床。”
秀秀笑問道:“你叫嘛咯名字?”
這個上海知青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帶客家方言的普通話。他猜到“嘛咯”就是“什麼”的意思,就說:“我叫吳希聲。口天吳,希望的希,聲音的聲。你呢,尊姓大名?”
“我叫王秀秀。三畫王,秀麗的秀。”
他們就這樣認識了。秀秀還落落大方地和人家握了手。秀秀髮現吳希聲的手指特別纖細,修長,柔軟,白嫩,像大家閨秀的纖纖素手。接著,秀秀幫希聲開啟箱子,解開揹包,整理物件。當一床被褥從沾滿雨水的油布中解開時,咚的一聲,掉下一隻長長的黑皮匣子。
秀秀從來沒見過這種玩意兒,咯咯笑起來:“咦,嘛咯秘密武器?”
希聲開啟那隻黑皮匣子,裡頭竟是一把精美的小提琴。上過初中的王秀秀只在畫報和電影上見過這種玩意兒,知道那可是很有文化的人才玩得轉的樂器,更加大驚小怪了:“你會拉小提琴?”
“還能糊弄兩下吧!”吳希聲從琴匣中取出小提琴,往左頷與左肩之間一夾,琴弓在琴絃上推拉幾個來回,立即飛出一串美妙悅耳的琴聲。
“哇,你真行!”秀秀立即肅然起敬。
乍一見面,吳希聲就給王秀秀留下特別深刻又格外美好的印象。那天夜裡,秀秀躺在自家的閨房眠床上,眼前老是晃動著吳希聲的影子,耳畔老是響著他拉的琴聲。二八芳齡的山妹子,頭一回對一個異性有了好感,這就叫情竇初開了吧。
()
秀秀家道殷實,上無兄姐,下無弟妹,父親一心一意要把她培養成個大學生。從初諳世事的年齡起,秀秀就在自己心裡編織起許多美麗的幻想。上中學,上大學,當醫生,當教師,當工程師,甚至當演員、作家、藝術家,反正她一心想飛出山窩窩,奔向大城市,再找個像童話書上描寫得瀟灑倜儻的白馬王子。這個白馬王子是個啥樣子?秀秀一時還弄不清。但一定得是城裡人,有文化,有品位。秀秀家祖祖輩輩都是泥腿子,真想換一種活法。這可不是異想天開,秀秀從小學到初中,不僅成績拔尖,還能歌善舞,是公社的文娛骨幹,有一回去縣裡參加會演,她唱閩西客家山歌,博得全場嘩啦啦的掌聲。可惜,“文革”一鬧起來,全國大、中學校都停了課,秀秀回家務農,一切幻想都成了泡影。在許多暗自嘆息的夜晚,已經認命的王秀秀勾畫出一輩子的歸宿:像所有楓樹坪女人那樣,扛鋤,作田,砍樵,做飯,結婚,生子,勞勞碌碌,做牛做馬,才三四十歲就熬成個乾乾瘦瘦的老太婆。可是,現在村裡忽然來了一夥上海知青哥,那個斯斯文文、英氣撲面的吳希聲,彷彿是秀秀在夢中等了千年萬載的人哪,把她埋在心頭快要熄滅的一點火星子,重又呼獵獵點燃起來了。
第一章 人猴結怨(6)
從此,秀秀就格外向往那幢知青樓。但是,沒有由來她又不敢輕易去那裡串門。好在她家離知青樓不遠,只隔一條几竹竿寬的楓溪,得空時候,秀秀常常在自家門前站成一棵樹,目光散漫地眺望對岸的知青樓;隨著溪畔古老水車咿咿呀呀的吟唱,她心頭湧起莫名其妙的惆悵。
過了幾天,知青哥們下田幹活了。那些上海人,一下到爛泥沒膝的水田,驚驚乍乍,齜牙咧嘴,讓山裡人差點笑掉大牙。後來秀秀髮現,要論幹農活,除了隊長藍雪梅和大高個張亮比較斬勁撒潑,其餘都是梁山上的軍師──吳用(無用)之輩。特別是那個吳希聲更吃不得苦,鋤地會挖了自己的腳趾頭,割草會傷了自己的手指頭,連挑擔稻草都是十步一停百步一歇的。可吳希聲在某些方面又格外聰明,有滿肚子墨水,村裡寫標語,出牆報這一類文字細活,全由他包了。看著吳希聲在牆報上寫的美術字,畫的宣傳畫,秀秀覺得比她中學的語文老師和美術老師棒多了。她的愛慕之心陡地又增添幾分。
不知不覺的,秀秀開始顧影自憐,喜愛梳妝打扮。那個年代,自然是不興穿連衣裙超短裙什麼的,秀秀就穿上直筒褲子和窄腰的斜襟短衫,那高挑的身材便像嫩蔥一樣愈發苗條好看。那個年代,自然也不興燙髮染髮做什麼新潮髮型的,秀秀總把頭上的辮子編出花花朵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