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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個人是鄰村來的商業間諜,上下打量又覺得不像,叼著煙問:“真的?你也開農家樂?”
“不敢當,”程致研笑答,“我只是個做夥計的。”
“你們旅館入住率多少?”老闆是個聰明人,馬上活學活用。
“平均30%左右吧,旺季也不超過65%。”程致研回答。
老闆一聽,難掩得色。
一群人洗了澡換了衣服,坐下來吃晚飯。菜色普通,但份量十足,這一天消耗不小,大家都餓壞了,就連最秀氣的女孩子也吃的風捲殘雲。吃到碗盞見底,領隊開口發言,總結了下午在山上的情況,表揚了幾個隊員,也嚴正批評了某些人,因個人恩怨,賭氣騎車,險些造成連環撞車事故。
司南知道這是在說她和程致研,趕緊倒了一小杯黃酒,向領隊賠罪。她參加騎行隊時間最短,卻已經跟隊友混得很熟,因為長得好,性格外向,人人都願意對她好。領隊是個三十多歲的IT男,自然不會跟她較真兒,樂呵呵的與她對飲。她喝酒的架勢豪爽,酒量卻很差,一小杯下肚,臉就紅了,話也變得多起來,嘻嘻哈哈的跟幾個女孩子說個不停。
程致研在旁邊看著她,他見過許多醉酒的人,那些喝了酒之後嘴特別碎的人大多是簡單而快樂的,他為她高興,唯願她永遠都是這樣。
吃過飯,幾個精力過剩的人開始唱卡拉OK,老闆的存貨不多,且全都是中年人喜歡的歌,要麼民歌要麼鄧麗君,熱鬧或者曖昧。
程致研的手機響了,螢幕上顯示的名字是吳世傑,他的腳踝仍舊痛,但還是瘸著走到外面去接。
“成了嗎?”吳世傑問他。
“什麼成了嗎?”他不懂。
“裝什麼傻,我犧牲這麼大,你總該有點進展吧。”
他不說話。
“爽快點兒,要不我直接去問司南了。”吳世傑逼他。
“去問吧,她現在不跟我講話。”
房間裡有人起鬨,要誰和誰對唱《當》。
“怎麼搞成這樣?”吳世傑追問,“他們在喊什麼?”
“他們在唱歌。”
“那快去啊,點咱最拿手的那首,和司南一起唱。”
吳世傑有一張Adriano Celentano的黑膠唱片,念高中的時候就時常在宿舍裡放,其中有一首la coppia più bella del mondo(世界上最漂亮的一對),每次喝高了必唱。
“我們在莫干山腳下,怎麼會有這首歌,”程致研回答,“而且,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唱歌。”
吳世傑“哦”了一聲,總算想起來,她終究還是跟別人不一樣。
沉默良久,程致研終於把話說出來: “我不知道明年這個時候我會在哪裡,我什麼承諾都不能給她。”
“為什麼不去跟她談談?”吳世傑難得沉靜下來,換了一種口氣,“她做那麼多事,也是為了你,她會理解,只要你過得好。”
“行了,再說吧。”程致研把電話掛了,他知道吳世傑說的這個“她”不是司南。
他早早的去睡覺,卻輾轉難眠。他住二樓的一個房間,農民別墅的格局,樓梯上來就是一個長長的陽臺,連著六間客房。不知道幾點鐘,窗上響了一下,他爬起來看,竟是司南站在外面。
她叫他出來,開口便問:“你是不是覺得我玩不起?”
夜風拂過,遠近綿延的竹林發出一陣又一陣的,他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氣。
“我聽說過那些事,關於你的。”她繼續說下去。
“哪方面的?”他身邊的流言一直很多。
“你這樣的年紀,卻高官厚祿。”
他不說話,等她說下去。
“有人告訴我是因為一個年長的女人。”
“‘有人’說的沒錯。”他不遮掩,也不解釋。拋開那句話背後隱晦的含義,的確說的沒錯。
他從沒指望某人會為他守口如瓶,他剛到上海不久,有一次和同事出去喝酒,管鄭娜和胡悅然叫“姐姐”,關博遠就曾總拿他打趣,說他最擅長的就是這一招。那個時候,他就猜到關總可能知道些什麼,但又只是一知半解罷了。
光線晦暗,她臉上的表情捉摸不清,又繞回那個問題:“所以,你覺得我玩不起?”
他笑,而後回答:“不是你,是我玩不起。”
兩人都沉默,他反覆想著她說的那幾句話,他知道自己的確喜歡她,如果她只是想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