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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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和屠殺。傷馬越來越多,而狼卻一浪又一浪地往前衝,繼續發瘋發狂地攻殺馬群。每每身先士卒的狼王和幾條兇狠的頭狼更是瘋狂殘暴,它們竄上大馬,咬住馬皮馬肉,然後盤腿彎腰,腳掌死死抵住馬身,猛地全身發力,像繃緊的硬鋼彈簧,斜射半空,一塊連帶著馬毛的皮肉就被狼活活地撕拽下來。狼吐掉口中的肉,就地一個翻滾,爬起身來,猛跑幾步,又去躥撲另一匹馬。追隨頭狼的狼群,爭相仿效,每一條狼都將前輩遺留在血管中的撲殺本能,發揮得淋漓盡致、兇猛痛快”;“馬群傷痕累累,鮮血淋漓,噴湧的馬血噴灑在雪地,冰冷的大雪又覆蓋著馬血。殘酷的草原重複著萬年的殘酷。狼群在薄薄的蒙古高原草皮上,殘酷吞噬著無數鮮活的生靈,烙刻下了一代又一代殘酷的血印”(第46頁)。
面對這樣的基本事實和真相,作者並不是看不到。陳陣看到馬群被狼群“集體屠殺的慘狀”,被“驚呆了”,也曾表達過這樣的困惑:“狼是歷史上對人威脅最大、最多、最頻繁的猛獸。到了草原,狼簡直就是人馬牛羊的最大天敵。但為什麼草原民族還是要把狼作為民族的圖騰呢?陳陣又從剛剛站住的新立場向後退卻。”他眼前甚至“突然出現了南京大屠殺的血腥場面。他在狼性中看到了法西斯、看到了日本鬼子。陳陣體內湧出強烈的生理反應:噁心、憤怒,想吐、想罵、想殺狼。他又一次當著畢利格老人的面脫口而出:這群馬死得真是太慘了,狼太可惡、太可恨了!比法西斯,比日本鬼子還可惡可恨。真該千刀萬剮!” 但被他的話氣得“面色灰白”的畢利格老人“底氣十足”地糾正了他的觀點:狼跟日本鬼子不一樣。烏力吉則這樣替狼開脫:這次大事故也不能全怪狼,……要怪也只能怪咱們自己沒把馬群看好。(第56頁)最後,陳陣不僅被兩位蒙古人說服了,而且還立即極其荒唐地將狼與黃河等量齊觀,得出了這樣的結論:“草原民族的狼圖騰,也應該像中華民族的母親河那樣得到尊重。”(第57頁)不僅如此,狼幾乎成了一切美好德性和偉大精神的象徵。看到狼,“陳陣似乎看到了被囚在渣滓洞裡的那些鬥士們才有的性格和品質。可他們只是民族的沙中之金,而這種性格,對狼來說卻是普遍的、與生俱來、世代相傳、無一例外。”(第139頁)看到狼跳懸崖而死的情景,楊克則“低頭默立,他想起了中學時看的那個電影《狼牙山五壯士》。”(第184頁)總之,在這部神奇的小說中,人們隨時都可以看到這種對狼的不著邊際的比附和讚美。
2004《狼圖騰》(3)
為了用事實改變人們對狼的偏見和敵意,為了充分證明草原民族以狼作圖騰的合理性,從而最終將“狼圖騰”變成對人類生活具有普遍意義的精神資源,作者讓小說中的人物陳陣抓回一條小狼養了起來。陳陣不僅能“親身感受、親手能摸到狼性溫柔善良的一面,……慢慢地品味著這種純淨的友誼,覺得自己的生命向遠古延伸得很遠很遠。有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很老很老了,卻還保持著人類幼年時代的野蠻童心”(第170頁),而且,精神生活隨即立竿見影地發生了變化:“陳陣覺得自從對草原狼著了魔以後,他身上萎靡軟弱無聊的血液好像正在減弱,而血管裡開始流動起使他感到陌生的狼性血液。生命變得茁壯了,以往蒼白乏味的生活變得充實飽滿了。他覺得自己重新認識了生命和生活,開始珍惜和熱愛生活和生命了”(第171頁)。到最後,“陳陣的思緒漸漸走遠。他突然覺得,生命的真諦不在於運動而在於戰鬥。哺乳動物的生命起始,億萬個精子抱著決死一戰的戰鬥精神,團團圍攻一枚卵子,殺得前赴(僕)後繼,屍橫遍宮。那些只運動不戰鬥、遊而不擊的精子全被無情淘汰,隨尿液排出體外。只有戰鬥力最頑強的一個精子,踏著億萬同胞兄弟的屍體,強悍奮戰,才能攻進卵子,與之結合成一個新人的生命胚胎。此間卵子不斷地分泌殺液,就是為了消滅一切軟弱無戰鬥力的精子。生命是戰鬥出來的,戰鬥是生命的本質。世界上曾有許多農耕民族的偉大文明被消滅,就是因為農業基本上是和平的勞動;而遊獵遊牧業、航海業和工商業卻時時刻刻都處在殘酷的獵戰、兵戰、海戰和商戰的競爭戰鬥中。”(第171頁)
儘管這條狼從來就不曾改變過它的負恩忘義的本性,“絲毫不感謝陳陣對它的養育之恩,也完全不認為這盒食是人賜給它的,而認為這是它自己爭來的、奪來的”,但是,在作者和小說中的人物陳陣看來,這恰是一種美德。在他們看來,負恩忘義的狼比知恩圖報的狗要高貴:狗看到主人端來食盆,“就搖頭擺尾感激涕零”,實屬卑賤,而狼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