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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是一臉的淚了,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攔住一輛計程車了,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站在周雷家的樓下了,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在手機上按下他家的號碼了。那麼好吧,你沒有退路了,你別再給自己留退路了,接通了,響了一聲,兩聲,三聲——你不許給自己找藉口,他會接電話,他一定——“喂?”
“周雷。我在你家樓下。我得告訴你一件事。”對了,就這樣,說吧,快點,不要讓我瞧不起你,“周雷,我愛你。”
他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居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拜託,這麼關鍵的時候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嗎?他眼睛裡居然閃過一絲羞澀,昨天晚上他也是這樣,整張臉被慾望點亮的時候,表情像只小豹子,可是眼神裡,居然是這種羞澀,看得讓人心裡發疼。
天楊(3)
他緊緊地抱住了我。我們接吻。
我要再愛一次。我說什麼也得再愛一次。像我十年前愛江東那樣再愛一次。你抱緊我,抱緊我吧,在公元以後,在我還沒有太老之前。就算我還是會粉身碎骨,就算我還是會一敗塗地,就算我們終究依然會彼此厭倦,就算我們的肉身凡胎永遠成就不了一個傳奇,就算所有的壯麗都會最終變得丟人現眼。——我不管,我全都不管。我已經等了整整七年。我不是為了奉獻,不是為了犧牲,我是為了我自己,為了我自己的綻放。再不愛一次的話我就真的老了,我就真的再浴火也不能涅槃了。但願你我是棋逢對手勢均力敵,但願我們可以廝殺得足夠熱鬧,但願我們可以在這場血肉橫飛的廝殺中達成最刻骨的理解和原諒,但願我們可以在硝煙散盡之後撫摸著彼此身上拜對方所賜的累累傷痕相依為命,像張雯紋和羅小皓那樣相依為命。但願,周雷,我也需要有一樣東西來提醒自己,我不是靠活著的慣性活著的。現在開始,你來提醒我吧,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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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東(1)
'江東'
我曾經在溫哥華東區國王路上的一家越南餐館裡見到過一個神似天楊的女人。那是冬天,我們加完班,和幾個華裔的同事順路拐進去吃河粉。他們一坐下就開始暢快地講廣東話,我是一句也聽不懂。那女人坐在一個和我們的桌子恰成對角線的位置上,桌上空空的,在喝日本清酒。我看到她的臉的時候,胸口像是被撞了一下,五官並不像,可是組合在一起卻是活生生的天楊的表情,尤其是凝望著窗外夜色時那種漫不經心的憂傷。
她很年輕,頭髮黑得生機勃勃。買過單後她裹緊紅色的呢大衣站起來,路過我們的餐桌時放慢了腳步。她看著我,說:“先生是北方人?”居然是字正腔圓,聽不出一點方言痕跡的普通話。不等我回答,她就走出去了。留下一縷暗香。很奇怪,她的大衣一看就很廉價,可是她的香水卻是CD的“毒藥”。同事們鬨笑。Peter在我後背上狠狠搗了一拳,“她中意你啦。”
離開的時候下起了雪,挺大的。他們又去喝酒,我一個人開車回家。在路口看見她,她站在路邊衝我揮手,我停在她旁邊,搖下了車窗,“要搭車嗎?”
她呵氣成霜,因為冷的關係,滿臉凜冽的嫵媚,“先生,一個人嗎?有沒有空?”我這才想起來同事們說過的話,國王路沿線的餐館都很便宜,一到晚上,就有好多的乞丐或者*。她雙目幽深,表情很執拗。我說:“我太太在等我回家。”她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說。笑笑,“那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一股白氣從她嘴裡噴出來,她的紅大衣在路燈下一閃,像聊齋,慘然的媚態。
準確地講,她又像天楊,又像方可寒。
然後我就想起了她們。她們十七歲的臉像煙花一樣綻放在溫哥華清冽的夜空下面。下雪了,聖誕節快到了。已經有人在家門上掛上了花環。在肖強的店裡,我們一起看《霸王別姬》。看到程蝶衣戒毒的那一段,方可寒腰間的小呼機響了,她笑吟吟地站起來,“各位,我先走一步,改天你們告訴我結局。”天楊沒有發現我的眼神追隨著她的背影,她和肖強都如飢似渴地盯著張國榮。
“小尼姑年方二八,青春年華,被師傅削去了頭髮,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
“錯了,咱們再來。”
程蝶衣死了。肖強哭了。張國榮也死了。天楊心滿意足地嘆著氣說:“這就對了。”
安妮一直在家裡等我。看到我,她微笑了一下。安妮是個溫暖的女子。身體纖弱,並不美麗,愛笑,而且冰雪聰明。我愛她。國內那些鳥人編排我,說我是為了移民才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