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團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並將古樂府裡的這首詩工工整整抄在筆記本上:“桃生露井上,李樹生桃傍。蟲來齧桃根,李樹代桃僵。樹木身相代,兄弟還相忘。”然後拿著個筆記本在辦公室對徐有福發揮說,在一個單位裡,若能遇上一個像方副局長這樣的好領導,大家沒有人不願圍繞在他身邊,甚至甘願代他受過。若方副局長是那株桃樹,同志們就會競相去做那株李樹——若蟲子齧桃樹時,大家就會搶著跑過去對蟲子說:你齧我吧!你齧我吧!結果李樹因蟲齧而僵死了,桃樹卻生機勃勃!
每次開畢會,趙勤奮總要不失時機地找到一個機會,或者在飯局間,或者在隨方副局長下鄉的汽車上,將方副局長講話對他的觸動、感悟、啟發及時地告訴方副局長。他表白得誠懇而真摯,甚至有那麼一點兒痴迷和沉醉,彷彿聽方副局長講一次話,比牽著許小嬌的手去聽一次貝多芬或莫扎特的交響樂演奏還令人享受和神往,至少也有一名京劇票友看一場梅蘭芳或餘叔巖的戲一樣的滿足和快樂。他總是前傾著身子對方副局長這樣說:“聽您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您的講話真是高屋建瓴啊!”他喜歡用“高屋建瓴”這個詞。這個詞他至少在向方副局長轉述他的感受時使用過五次以上。局裡一些同志在不同場合聽到他對方副局長如此由衷地表白過。“每聽您一次講話,我們就能提高一大截!您在局裡多工作幾年,能讓我們不知不覺提高多少啊!”“也許有一天我們的水平提高得與您一樣了,包括徐有福,也成一個有水平的同志了!”“當然這是開玩笑呢!我們的水平怎麼可能和您一樣高呢?水漲船高嘛!我們屬於那種邯鄲學步或者鑿隧入井、抱甕出灌的人,沒有您的點撥和提攜,怎麼可能成氣候呢!”
而局長講話的時候,趙勤奮則顯出某種漫不經心,也很少往小本上記。有時還會若有若無地掃方副局長一眼,或者有點不耐煩地掃局長那張已顯老邁的臉一眼,並用討好買巧的餘光迅即再瞟方副局長一眼,然後扭頭與左鄰右舍說話。直到方副局長在臺上敲敲會議桌說:“大家安靜一點,局長的講話很重要,請記在筆記上,下去各科室傳達學習,並研究貫徹落實措施。”趙勤奮這才不再“交頭接耳”,趕忙拿起鋼筆往小本上記。有時他裝出在記,實際並沒有記,卻像一個因不注意聽講被老師批評的小學生那樣,賭氣地在本上寫下一句話:局長是個大壞蛋!
過去開會的時候,一進會場,趙勤奮便用目光找許小嬌,發現許小嬌身邊沒人,他就趕快膩過去。若許小嬌還沒進會場,他即使坐下來也顯得心神不寧。只坐一小會兒,便裝出有事的樣子,有時手機並沒響,他卻拔出來扣耳上,一邊“嗯、嗯”答應著,一邊匆匆忙忙往外走。再過一會兒進來,眼睛一亮:許小嬌已坐在某個位置上了,他便趕忙蹭過去。
可自從方副局長來了後,尤其是擔任副科長後,趙勤奮總是早早坐在徐有福或者劉芒果身邊。有一次他左邊是徐有福,右邊空一個位子,許小嬌進來坐到右邊。當時會議還沒開始,方副局長已坐在臺上,老邁的局長還沒有來。方副局長只是隨意地往趙勤奮和許小嬌這邊掃了一眼,趙勤奮便顯得有點不安,他膽怯地瞥瞥方副局長,拔出手機一邊講話一邊往會場外邊走。徐有福有點奇怪:沒聽他手機響啊。“手機沒響你接啥電話?”徐有福的目光追隨著已走到過道里的趙勤奮問。“在震動上,在震動上!”趙勤奮一邊說著,一邊匆匆走了。
趙勤奮再進來的時候,他原來坐的位子已有了人。趙勤奮便悄沒聲兒坐在後一排的某個位置,掏出小本專注地望著方副局長記起來。
如果趙勤奮是升降玻璃,許小嬌就是尾燈、轉向燈或者剎車燈。她是一個快樂的姑娘,她原本就沒有什麼憂愁事,她如果有什麼憂愁事的話,就是怎樣才能把錢花出去,或者採用哪種花法。方副局長來了後,莫名其妙委任了她一品官。就像當年蔣委員長將某個賦閒的參議員召來,突然遞給參議員一個委任狀,讓參議員出任某省的省主席一樣。委任一個省主席當然會讓參議員感激涕零,可委任一個副科長還不至於讓許小嬌因激動掉下可愛的眼淚蛋兒。何況許小嬌就像當年隱居隆中的諸葛孔明一樣,劉皇叔三顧草廬之前,原本是“散淡的人”。不過若一個市委書記,即使他將市人大主任、市長、軍分割槽第一政委等職務悉數兼了,再給他掛個“全民健身協會”的名譽會長,他也不會推辭,也許他從此每天早上會起得更早,去體育場跑幾圈,身體力行參與並支援全民健身運動。
所以即使許小嬌並不像哥哥追求妹妹或妹妹思念哥哥那樣“思念”這個副科長,她也不會傻到像過去的滿清政府一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