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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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這具黑衣裹著的高度緊張的身軀,把手搭到他的胳膊上。他還是紋絲不動。她那深藏著記憶的目光掩蓋不住她的激情,目光深處透著本能的熾熱,抗拒著他,也吸引著他。他還是他,艱難地呼吸著,髮根下浸出了汗水。
“你要娶我嗎?”她語調緩慢、遲疑地問。
他真怕自己說不出活來。他深深吸了口氣說:“是的。”
她又激起了他的情感。她一隻手輕輕搭在他的臂膀上,微微前傾,作出一個奇特的、本能的擁抱動作,一張嘴巴就堵了上來。這嘴巴醜得可愛,他真受不了。他自己的嘴巴印在她的唇上。漸慚產生了反響,力量與熱情在這裡匯合了,他似乎感到她在衝擊他。他受不了,挪開自己的嘴巴時,他已是面色蒼白、氣喘吁吁了,只有那雙藍眼睛還透出專注的神態,而她的眼睛則是在衝著黑黝黝的蒼竅微笑著。
她慢慢移開了自己的身子。他要離開此地,他實在受不了了,就在他拿不準該不該走時,她卻離開了他。
他一氣之下作出了決定。
“我明天來對牧師講。”他說著拿起了帽子。她毫無表情地看了看他,深邃的目光中沒有表示出答案。
“那樣行不行?”
“好吧。”她答應了,但那隻算迴音,不是句子,也沒什麼意思。
“晚安。”
“晚安。”
他離開了她,她仍然毫無表情地站著。然後她為牧師擺好茶盤。由於要用桌子,她把水仙花放到旁邊的飯櫥上,看也沒看一眼。不過,花兒的清涼氣息觸到她手上,餘香瀰漫了好一陣子。
他們互相都是陌生的,永遠會陌生,而激情對他是巨大的折磨。親暱、擁抱、陌生的接觸!受不了,他不忍心去接近她,去感受他們之間那陌生的情分。他一頭鑽進狂風中去。天上雲絮紛紛,月光流瀉著。有時,高高的月亮閃著銀光掠過晴朗的雲隙,有時又被閃著絳紫光圈的雲朵吞沒。忽而一片雲,一片陰影;忽而又一道銀光,像一縷蒸汽。整個天空上雲海翻騰,黑暗與光明交替著,紫色的巨大暈圈與蒸騰著的月光交相輝映。一會兒月亮露出來,如水的強烈光線刺得人睜不開眼睛,一會兒又鑽進雲絮中去了。
瑪斯歲月(1)
她是一個波蘭地主的女兒。她父親背了一身猶太人的債,然後娶了一位有錢的德國女人。起義前夕他就去世了。她相當年輕的時候就嫁給了一個叫保爾·蘭斯基的知識分子,這人在柏林留過學,回到了華沙,成為一名愛國主義者。她母親後來又嫁給了一位德國商人,離她而去了。
麗蒂雅嫁給了這位年輕醫生後,像丈夫一樣也成了一位愛國主義者和解放先鋒。他們儘管窮,可很清高。她學會了做護士工作,以此表明自己解放了。他們是發端於俄國的那個新運動在波蘭的代表人物,他們既是極端的愛國主義者,同時又很有“歐洲味”。
他們有了兩個孩子。然後,偉大的起義開始了。① 蘭斯基激情滿腔,四處奔波,在自己的國民中慷慨陳詞做鼓動工作。身材矮小的波蘭人衝上華沙的大街,向每一個俄國人開火。他們衝到俄國南部,在那兒,六七個波蘭起義者揮刀吶喊著飛馬衝進一個猶太人村落,揚言要殺所有活著的俄國人。
蘭斯基也是個烈性子人。有點德國血統的麗蒂雅雖然來自另外一種家庭,可家庭痕跡在她身上已蕩然無存,她完全捲入了丈夫的愛國熱情中去,追隨他的宣言。他的確很勇敢,但他的言談則更生動無比。他的工作艱苦極了,戰鬥到最後,除了雙目還炯炯有神外,他已是心力交瘁了。麗蒂雅對他折服了,像服了麻醉藥,影子般地在他身後跋涉,服侍左右、響應他的召喚。有時她帶上兩個孩子,有時就得拋下他們。
一次,她回來後發現兩個孩子都死了,是得白喉死的。她丈夫不顧一切地放聲痛哭起來。可是戰爭還在繼續,他很快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麗蒂雅腦海裡一片昏黑,走起路來總是悄然無聲。她內心深處充滿奇怪的恐怖感。她的慾望是在恐怖中尋求滿足,進尼姑院,在冥冥的宗教禮拜中滿足自己的恐怖本能。可她又不能。
然後他們到了倫敦。瘦小的蘭斯基一生都在反抗和鬥爭中度過,現在已無法鬆懈了。他有點失去理智,脾氣暴躁,目空一切,這樣的人在醫院裡當助理醫師是不行的。他們幾乎淪為乞丐,可他仍對自己的理想矢志不渝,他似乎完全生活在幻覺之中,在幻想中他很是雄姿英發。他為使妻子免受這種潦倒境況的屈辱抗爭著,圍著妻子團團轉,像一把揮舞著的劍戟保護著她,很有點酸勁兒。這在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