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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個日本浪人打扮,一身破舊的和服,臉上一道刀疤從額頭中間斜插右眼,直到右耳邊,以致右眼緊巴巴的只剩下一條細縫,只有左眼是賊亮賊亮的。另一個是又黑又壯的中國人,一身短打,手裡拎著一根粗粗的木棒。而馮慶生被綁在庫房中間的木柱上,口裡還塞著一團破布。
那日本浪人冷笑一聲,操著流利的漢語說:“好啊,蔣廠長,你不是一直要和我們大和商行作對嗎?今天看看你骨頭有多硬。”
話音剛落,那黑漢子又是一棒朝頭上打來。萬發在昏死之前的瞬間,只覺有什麼熱呼呼的東西流到眼裡,眼睛一下子被糊住睜不開了。他又倒在地上。
緊接著就是一陣拳打腳踢。萬發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被打折,五臟六腑都在流血。
依稀聽到一個聲音:“龜田先生,這老傢伙差不多了。”
隨後,他感到似乎有一隻手伸到他鼻子底下。他兩眼緊閉,氣息奄奄。緊接著,一隻穿著大頭皮鞋的腳把他的頭踢了一下,他的頭象顆蘿蔔似地被甩向另一邊。於是,他什麼也不知道了。
那兩個人走到馮慶生跟前,龜田一把扯出他嘴裡的破布,說:“怎麼樣,你想不想也嘗幾棒子?”
老馮頭哀求道:“饒了我吧,你們不是說好,只要我把廠長騙來,就放我回家的嗎?”
“回家?哈哈……”龜田猙獰地仰面大笑。他再也不去理會老馮,對那黑漢子說:“快,澆上汽油。”
那黑漢子拎起早已準備好的一桶汽油,就向庫房裡堆得滿滿的原料及絲綢成品上澆去。
馮慶生狂呼:“燒不得,燒不得!放開我,求求你們放開我!”
那兩人根本不理睬。龜田掏出一個打火機,打著了火,燃著一根布條,扔到一包澆上汽油的絲綢上。
“轟”地一下,庫房躥起大火。
龜田和黑漢子跑出庫房。
被綁在往子上的老馮拚命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那兩人看火勢愈燒愈旺,便跑到倉庫大門前,把一張早已準備好的紙,用匕首釘在門房間的大門上。紙上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毛筆字:“給同業聯盟放放血!”
嗆鼻的汽油味和焦臭味刺激得萬發甦醒過來。他勉強睜開被血糊住的眼睛,看到一片火光,馬上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要趕快報警滅火!”他心裡只有這一個念頭。
幸而他躺倒的地方離庫房門不遠,他掙扎著一步步爬到門邊,忍著渾身劇痛,兩手扒牆慢慢站了起來。他伸手夠到牆上的電話機,用發抖的手指撥通火警,剛報完地址,就又暈倒在地。
此時,第一批義務救火員已提著水桶,拎著臉盆趕來了,他們是看到倉庫火光沖天的附近居民。
已是深夜,丁宅上下都已熟睡。
客廳的電話響了半天,才把住得最近的陳媽吵醒。等她披衣去接,又是好大一會。但陳媽接完電話,全家馬上忙亂起來。陳媽果斷地叫醒丁文健。丁文健立刻叫她吩咐老劉備車。
很快,汽車就載著他和西平穿過花園的便道,開出大門,飛也似地迎著漆黑的夜駛去。
白蕙也被這忙亂鬧醒。聽著樓下匆忙雜遝的腳步聲,她不知出了什麼事。她披上一件睡袍,走出房門,正聽到汽車發動、大鐵門開啟的聲音。
她急急下樓,在客廳見到陳媽,忙問:“出什麼事了?”
陳媽驚魂未定地說:“警察局來電話,美新廠倉庫失火……”
白蕙問:“還沒救滅嗎?怎麼要總經理親自去?”
“聽警察局講,是蔣廠長報的警,只是蔣廠長被放火的壞人打成重傷,很危險,已送到醫院。老爺和少爺是去醫院看蔣廠長了。”
白蕙默默地上樓,想起在蔣家時見到的那個對子女慈祥隨和的長者,不知他傷成怎樣了。又想起繼宗兄妹,特別是繼珍,萬一失去這個一貫嬌寵著她的父親,該會多麼痛苦。
白蕙在床頭雙手合十祈禱,但願蔣萬發大難不死。
當丁家父子趕到醫院時,早有公司和美新廠的職員迎候在醫院門口。
丁文健一下汽車,忙問:“蔣廠長怎麼樣了?”
一個公司的高階職員搖頭嘆氣,回答道:“現在還在搶救。醫生說內傷嚴重,失血過多……”
西平緊皺著眉,說:“是誰打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職員把一張紙遞給西平,“這是警察在倉庫門房揭下來的。”
西平看一眼那紙上的字:“給同業